人群涌动了一下,片刻,有一队人分开人群而出,为首那人身材干瘦,下巴有些尖,仰着头看着下方,做藐视状,随后指了指了一边的旗帜:“埋伏你!陆鞘,老子真要埋伏你!根本就不打这旗,你现在已经死了!”
那姚义声音也有些尖,一面说,一面还挥手跳了一下:“老子今天不杀你!我姚义,义字当先,老子干不来暗中偷袭友军的下作龌龊事!可今天人你要给我交出来!你们到底是谁,卑鄙偷袭,杀我斥候”
谷中那名叫陆鞘的汉子愣了一愣,艹着方言骂道:“他妈的!姚义!你脑壳里有屎!都晓不得你在说什么!你义字当先,你改名义姚才他妈义字当先,你现在是义字在后头!什么卑鄙偷袭,杀你斥候,老子半点都不晓得……”
“我去你妈的!姓陆的!这附近就你们的人离得最近。告诉你,我的人可没死光,逃回来一个,他说了就是你们的人!但他说完话就毒发死了,用蛇毒,就是你们那边的人最厉害,老子冤枉你了吗”
双方破口大骂,不一会儿已经逼得越来越近,烈曰之下,看来已经剑拔弩张。一侧的山麓间,有两只眼睛一闪而过,距离这边几里之外的树林间,有另外一支军队此时倒也正在休憩,预备过了这最炎热的一刻方才起身,往北方赶过去……同一时刻,距离这边几十里外的树林中,两个人抬了担架,一个人牵了马匹,正在沿着一条穿过林间的水道飞快前行,担架上自然睡了一人,正是宁毅。苏檀儿跟在旁边走,一面走,一面为宁毅挥着扇子,试图为他驱走炎热。牵马而行的是耿护院,一直劝说苏檀儿已经有了身孕,最好上马,但苏檀儿只是无声地摇头拒绝。
早晨和上午时分他们在后方的营地间停留得久了一些,此时已经被队伍抛下了。
对于他们来说,那实在是一个让人感受复杂的清晨,苏檀儿怀了身孕的消息被确认,随后便是宁毅伤口被感染的消息,弄得大家几乎手足无措。这种伤患常见于战场刀伤,致死率在这年头甚至超过百分之五十,常年受伤的军士都扛不住的伤,何况宁毅此时还身在逃亡当中,根本没有静养的时间。
原本这家中能有宁毅在,大家便基本有了主心骨,就算他在早上跟娟儿将局势说得危急,娟儿等人也不至于太过担心,因为家中这姑爷实在太厉害了,给人的感觉甚至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然而眼前这忽如其来的转折,一时间几乎令得苏檀儿都怔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也是宁毅,在知道伤情之后不过片刻,就冷静地做出了指示。
让那疗伤的大夫准备药物,准备动手开刀,划开伤口,刮除烂肉,让家里人准备酒精,针线……事实上,对于伤口感染,在没有青霉素的现在,中医的处理方面,也并非全然一片空白,总有些药物、方法,能起到一定的疗效。难民流中终究是有医生会带了药材,通过钱海屏那边将药物齐集,就地熬药,同时让大夫第二次处理伤口,消毒,以针线缝合伤口之类的事情他怕大夫不太会做,甚至让苏檀儿以及几个丫鬟在旁边等着事实上他也没有看见最后到底是谁为他缝合了伤口,没有麻药的情况下,那手术做到一小半,他便放弃了抵抗,让自己晕过去了。
由于处理伤口,队伍再度启程时,他们没能跟着走。但苏檀儿这时候也已经恢复了果决,她只是留下了三名护院两匹马,其中一匹给为宁毅处理伤口的大夫,让那大夫在随后可以迅速跟上队伍,此后就连婵儿娟儿杏儿,都被她无比坚决地安排进了先走的行列。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后,几乎令她有了双倍的坚决,家中的旁人根本无法反驳,就这样,他们疗好伤,熬好药,又给昏迷中的宁毅嘴对嘴地喂了一些,几人方才抬着担架启程,由于天气炎热,路上苏檀儿便一直给宁毅扇着扇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隙一直洒下来,渐渐地有微微的风,蝉鸣声响在一路上,苏家的几名护院比一般的士兵素质终究还好些,此时两人抬着担架,也是健步如飞。感受到凉风,耿护院方才再度试图劝说苏檀儿上马,苏檀儿摇了摇头:“没事的。”她停顿片刻,也不知想到什么,又道:“方腊的人追不来这么快……”
“可是……小姐……你肚子里有孩子了,你想想姑爷,他也不想……”
“我宁愿不想这孩子!”她猛地偏头回了一句,一只手颤抖地握着担架上宁毅的手,眼中微微闪过泪光,也是随着担架快步疾行,“我现在……只想他好起来!我……我没这么矜贵,耿叔你别担心……”
“但是……”
耿护院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声音,倒是响了起来:“啊……我老婆没这么矜贵,我知道的……”
宁毅反握了苏檀儿的手,在担架上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后,深吸了一口气。乍从担架上醒来,他用的是现代的称呼,但此时自然无人深究,众人一阵激动,又前行一阵,宁毅才在担架上挥了挥手:“停下来……停一下……”
早晨的时候,娟儿只以为他微微有些感冒,其余的都还好,但手术时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