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要划清界限的程度。
在康贤眼中,宁毅也不过是一个想要为万世开太平的儒生而已,虽然他实在是不讲究什么道,单纯“用”的方面考虑太多了一些,但这些想法,也未必没有参考意义,只是没有道,就缺乏灵魂。
这终究是一个太过才华横溢也太有想法的年轻人,他叹了口气:“你在杭州能成事,原就是因为你总是跳到规矩之外去做事,眼界便总比别人开阔一些,可若是一味的跳到规矩外面去,终究会出事的,你不是不懂这些,但若是接下来要上京,我想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嗯……不过上京的事情我还在想呢,檀儿快生孩子了,而且童枢密已经开始北上,我终究不懂官场的具体运作,上京恐怕也未必用得着我。”
“哎,一定用得着,之前杭州的事情传去汴京,他就写信给我了,让你回来之后,务必上去。你也说了,规矩太多,其实缺的就是能跳出规矩外看一看的人,但也就是看一看,能跳出规矩外看的人,就怕坏规矩,到时候秦老头恐怕也保不住你。”
“受教了,我会注意的,先看看吧,处理完这边的家事再说。”
“这边有什么好处理的,若是你家中几个跳梁小丑,我尽可以帮忙。不过你娘子有了身孕,想来你得等孩子生下来再走,另外无非就是云竹的事情了,决定怎么安排了吗?”
“正在头痛呢,这次过来,想问问你的看法。”
“嗯?”话虽然是康贤提出来的,但他此时显得十分疑惑,“这有什么好头痛的?”
“一年以前我想过离开苏家,带着云竹走。现在我在头痛,檀儿都已经生孩子了,要不要跟云竹断掉,但老实说,我跟云竹之间,不知一般青楼或是那种单纯卖身的女子的露水感情……呵,可能每个人都会这样看自己。不过现在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纯粹是我自找的,我想听听老人家您的看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人忽然就笑了出来,那笑声越来越高,不见断绝,过得许久才见他微微止住:“哈哈……我方才、方才在想,你这人虽然姓格惫懒,但能力才华都高人一等,若放在乱世,说不定便是曹艹一般的枭雄人物,却想不到……哈哈,那些事情都能随手做下,此时竟然在为了这等小事苦恼,实在是……实在是有些令人捧腹。”
宁毅看着这老人,撇了撇嘴:“坦白说吧,哪一个我都不会放,压根就没想过真的会放开,花心、男人不可靠、人心不足蛇吞象,别人怎么看都没关系,真的想法就是:都是我的人。为什么不呢?之所以请教您老,就是想让您多说点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的话,让我把这蛮不讲理,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一点。”
康贤摊了摊手:“我就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这不能理直气壮的……”
“您知道……少数服从多数……就得人人平等……”
“就是说,你、你家娘子,还是云竹……都平等以待。”
宁毅笑了起来,其实那困扰倒未必有他说的那样大,即便在现代,他所接触的那个圈子,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也才是常态。但若他是古代男子,心里就会真心将男女放在完全不同的位置考量,而他毕竟是现代人,当真的重视对方以后,大家就真的站在一条线上了,这才是让他觉得有趣的中心。
康贤也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稍稍严肃起来:“宁立恒哪宁立恒……老实说,之前呢,老夫终究是将你视为一位有趣、有潜力又有能力的小友来看待的,不过今夜一番话,我总算可以说,学无前后,达者为先。你我,足可无分高下的坐而论道,你是真的在想着这些事情,不过……哈哈哈哈哈……”他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也未免太过作茧自缚了一些……”
感觉到宁毅将这些思考真的已经贯彻到生活中去,这大笑之中,老人倒也将方才的些许想法与“大逆不道”的芥蒂,完全地消去了,当然,这是个误会……“男儿三妻四妾等闲事尔,其中涵义是让你少去将女人的事情看得太重。这有什么蛮不讲理的,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你家娘子对你颇为尊重,又有了孩子,自然不该抛弃妻子,否则与禽兽何异。聂姑娘如此温柔贤淑,一心等你回来又不是贪你家产家世,以她的心姓品格,若非有前事污点,大户人家当正妻也是应当的,她是真心喜欢你,因此你如何待她她都甘之如饴,这等女子错过了,你这一生都难再找到第二个。老夫最近与她们姐妹俩打交道也比较多,你若对不住她,我叫阿贵拿个布袋抓了你沉秦淮河……”
宁毅嘴角抽了一下,随后“哈哈”一声,爽朗地笑了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