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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这碗,袁宗道又站起来把几人的酒碗全都满上,李元利连忙站起身来道:“怎么好劳烦袁二叔来倒酒?三位叔叔且稍待,我去叫个人来侍候。”
他今天本来就盘算着把袁宗第兄弟俩灌醉,好趁机探探他们的底,要是他一直在旁边倒酒,自已可不好去灌他。
高夫人道:“不用去唤旁人,润梅刚才去了后面吃饭,算时间也应该来了。”果然话间刚落,润梅便和香梅一起走了进来,想来是先就吩咐好了的。
李元利又举起酒碗:“这一碗敬三位叔叔,祝三位叔叔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四人一起饮了这一碗,羊汤锅在炭火盆上“咕咕”作响,李元利把放在旁边已经用白水煮好的萝卜加了一些进去,待煮得入了味,吃起来更觉得爽口。
有好菜,酒就喝得快,三碗酒下肚,袁宗第兄弟俩和刘体纯都已经有了一些酒意。高夫人喝得少,只在一边劝大家喝酒吃菜,李元利喝了三碗却屁事没有,这个时候才放下心来,看来酒量还在,不过还要装小晕的感觉,也是有些辛苦。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慢慢就聊到了当年随闯王起事的时候,李元利见时机已至,便对袁宗第说道:“汉举叔,当年咱们出商洛山时,我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已经不大记得清了,你给我再讲讲可好?”
“那年你已经十二三岁了吧?怎么会不记得?”说起这事袁宗第来了精神,闯王就是从商洛山出来以后,才席卷天下、西安登基,他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
“……就在咱们最困难的时候,郝摇旗带着他手下的那帮杆子兄弟走了,说是要去河南快活。”袁宗第语气中满是不忿,喝了一口酒继续往下说。
“我已经和捷轩带了双喜他们准备去杀了那个背义贼,却被李哥拦住了,还送了刀兵甲杖让他走!小来亨那时也跟在后面的吧?我记得你吼得最凶!”
“……那时李哥害了病,路都走不动,幸好二虎想办法到商州买到几两人参,才慢慢好了起来。”
“李哥是咱们的主心骨嘛,要是他倒下了,谁还能带着咱们打仗?”刘体纯眯缝着眼睛说道。
“是啊,那时有李哥在,大家都在一起把劲往一处使,这才有了后面的大顺朝。可恨吴三桂那狗贼啊……”
刘体纯没有接袁宗第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那年孙传庭和洪承畴打得咱们落荒而逃,只剩下几十个人逃进商洛山,老子大腿上中了一刀,差点被官兵追上砍了头去。”
“当时老子就想:总有一天,咱老子一样要把孙传庭和洪承畴打得落荒而逃!没想到只过了几年,咱老子们就在潼关把孙传庭弄死了。只可恨洪承畴那老贼,如今投了鞑子,活得倒逍遥自在!”
“嘿,那是咱们最凄惨的时候,二虎你帮老子挡那一刀,老子又不是不记得。”袁宗第端起酒碗,“来,干了这碗酒,老子就不欠你人情了。”
“想得美!”刘体纯也端起酒碗一碰,“喝了这碗酒,你照样欠老子的人情……袁哥,你这几年和兄弟生分了!是不是忌恨老子现在官比你大,带的人比你多?”
“……其实老子从来没有去拉过你手下的兄弟,是他们说你没冲劲了,带着兄弟们东躲西藏,早晚要饿死,自已跑来要跟着老子,莫非老子把人撵走?让他们饿死在外面?”
“忌恨?老实说是有一点,当年你在老子手下当偏将,如今却另立山头,人比老子多,日子也过得比老子红火,却从来不过问老子一下,你说老子该不该生气?”
袁宗第已经有了六七分酒意,他摆摆手阻止了刘体纯说话,自已却接着说道:“但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老子自个不想干了!这些年来东奔西走,杀的人不少,弟兄们死的更多!却没能让大伙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时间长了,心里就累了,想完全放手不管吧,手下的兄弟们又要吃饭,只能这样将就混着。”
这些话倒真是肺腑之言。他本就是农民,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有多少见识和主张,当年跟随李自成起义,因作战勇猛累功升至绵候,李自成去世后,他就感觉带兵有点力不从心,很多时候拿不出主意,慢慢地在将士们心中没了威望,自已也没有了什么信心。
“汉举叔你现在才四十岁不到吧?难道就想养老了?”李元利吃得满嘴是油,这时听袁宗第这么一说,连忙插了一把嘴巴问道。
“莫非不行?老子儿子都跟你差不多大,孙子也有了,该老子享福了。”袁宗第又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睛问道。
李元利嘿嘿一笑道:“汉举叔你不用炫耀,你儿子我又不是不知道,粪蛋嘛。”袁宗第的儿子袁开林,小名就叫粪蛋。
“小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