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复臣坐在火堆旁烘干了衣裳,见“蓉城”中的李本高还是没有动静,便站起来搓了搓手对李元利道:“元帅,我去城中把李本高叫来参见吧!”
他前几天已经派人给驻守蓉城的李本高送去了招降信,在信中详细说明了保宁之战的情况和大兴军的兴盛,让他赶紧做出决断,率兵来投。
既然现在他还没有逃走,那就说明是有意归降,但大军已经到了好一会,却还不见他的人影,王复臣心里也有些担忧。
如果李本高不投降,到时免不了刀兵相见,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并且自己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地对元帅打包票能说服李本高来投,如今却是这般情形……
李元利道:“李本高既有意来投,如今大军已经到达,为何却不来见我?莫非还想趁机拿捏一番?”
“元帅,想必是他心有顾忌,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李本高与您素不相识,也许是怕万一贸然前来中了圈套,那岂不是叫天不应?我现在就去和他好生说道说道,让他也知道元帅的广阔胸襟,打消他心中顾虑。”
“李本高与我相识近十年,虽然交情算不上深厚,但我对他却还算了解!此人武艺超群,也有些谋略,关键是并非那勾心斗角、心思深沉之辈,否则也不至于屈居王自奇、祁三升等人之下。”
李元利哈哈笑道:“自明,我看这李本高,有些智谋怕也是有限!要真是个聪明人的话,早就应当有了决断,要跑早跑,要降早降!哪会到现在还首鼠两端?如果我真要对他不利,他难道能够跑得出四川?现在躲起来不见我,是不是有些优柔寡断?”
不过王复臣既然这么说了,倒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既然你和他有些交情,自明你就去将他请来,如果真有本事,肯定不会让他埋没就是。但我有一句话你要先对他说清楚,以往之事情我可以统统不追究,现在既然投到我帐下,就绝不能再三心二意!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
“如果他不能答应做到这点,那我也会让他随刘文秀离去,不过麾下士卒自然不能带走。日后战场上相见,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王复臣拱了拱手道:“元帅,您这可真是做到仁至义尽了!如果他真不识抬举,以后有得他后悔!”说罢便抬脚要往村落中间走去。
他这话确实是由衷之言,要是换了别人,像李本高这种瓮中之鳖,肯定是不降就杀,以绝后患,哪能这么好心再放他离去日后与自己为敌?
李元利连忙叫三元和赵明朗带了几十名亲兵护送王复臣,不是怕李本高起什么歹心,想来他就是再傻也不可能这个时候杀了王复臣,而是怕等会天黑后有猛兽出来伤人。
一群人匆匆而去,哪知一柱香功夫不到,三元却先返了回来,一进帐就急急地对李元利道:“大帅,咱们走出去没多远就碰上李本高,他负荆请罪来了,现在就在帐外。”
“请罪?请什么罪?他跟咱们也没有什么仇啊?不过这人倒还没傻得一塌糊涂!”李元利不禁愕然,随即叫三元把他请进帐来。
三元撩开牛皮帐帘,王复臣带着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李元利一见更是忍俊不禁,这家伙还真学廉颇,光着肩背背了一捆荆棘,急走前两步跪倒在地上叫道:“罪将李本高叩见元帅,请元帅治罪!”
李元利连忙收敛嘴角的笑意,走过去准备扶他起来,口里却说道:“将军何罪之有?”
“元帅,罪将当年随秦王(孙可望)征伐汉中,与大顺军贺珍贺将爷多番接战,如今又迎接来迟,实是有罪!”
一听得贺珍二字,李元利心里就蒙上了一片阴影,但脸上神色却丝毫未变,他一把将李本高从地上扶了起来正色说道:“将军此话以后休要再提!先前我已经和自明说过,咱们前事不究,只看日后是否能同甘共苦!”
李元利为何一听贺珍之名便心头不爽,这也是有原因的。大顺军自崇祯十四年破洛阳、杀福王后,连战连捷。这贺珍原本也是明军将领,见大顺军已成大势,明廷岌岌可危,便率部投了李自成。
顺治二年李自成兵败撤离关中后,清兵随即入陕。贺珍见风使舵,又马上转换门庭,以自已驻守的汉中之地作为见面礼率部降清,被授以汉中总兵。随后便开始转过头来对付义军,李过、高一功、李友、田虎诸将率领大顺军余部取道汉中入川欲与闯王会合时,贺珍竟然率部阻击!
当年十二月,贺珍见清兵战事不利,又在汉中扯旗反清,自称“奉天倡义大将军”。这可是大顺国先帝爷李自成用过的旗号!得到消息的大顺军将士无不气愤填膺,破口大骂这卑鄙小人。
顺治四年,贺珍被清兵围剿,在汉中再也立不住脚,被迫转移到夔东,后来与袁宗第一同驻兵大昌。李元利到夔东后,忠贞营各部纷纷归拢,只有这贺珍带着手下三千亲信士卒悄悄跑去和郝摇旗合营,在抢劫竹山银矿之后远遁汉中。
早晚取了你二人狗命!李元利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