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六年的年三十,也是陆然重生回来过的第一个新年。
一大早陆然就被外面的爆竹声给吵醒,睁开眼就看到王季梅放在他床边的新衣裳,寓意新年新气象。
换上新衣服,走出房间,发现两间卧室和厨房厕所门上均被贴了个倒着的福字,显着很喜庆,这场景让陆然有点儿怀念。
在他印象里从他上小学以后,基本家里就不这么干了,年味儿越来越淡,春晚的节目越来越无聊,基本就是把大家聚在一起吃几顿饭,就算过年了。
可对现在的人来说,过年还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儿,人们对年的意识也极重,基本就算是外出打工的人过年能回来也是一定要回来的,否则赚再多钱也要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这人没人味儿,不孝顺老人啊,过年都不回家看看什么的,不像后世陆然这样三四年没回过老家,都成了常态。
陆然看看客厅墙上的挂钟,现在不过七点,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今天早上没有早饭吃。
北方不少人家年三十白天是只吃两顿饭的,上午九十点钟一顿,下午三四点钟又一顿,然后才是年夜饭。王季梅此时正在炖牛肉,炖好了要拿到陆然姥姥家当头顿饭的主菜,姥姥家灶台地方不够。
牛肉的香味儿四溢,给陆然馋的不行,平时家里很少有机会吃到牛肉,因为价格比猪肉鸡肉这些要高出一大截。
一番洗漱过后,陆然就挪步到厨房,眼睛直往锅台上瞄。
王季梅一眼就瞧出了他的企图,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陆然,有点儿于心不忍,就从下面的碗橱掏出一只碗,又拿起炒菜勺从锅中盛了几块牛肉带汤到碗里,递给陆然,“你这馋相一看就随你爸,吃完不准再来要了啊。”
这就算把陆然打发了。
陆然谢主隆恩,颠颠儿的拿着碗,又从筷筒里抓出一副筷子,坐到了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陆振斌已经先去陆然姥姥家了,作为大姑爷去太晚不干活说不过去,这边王季梅把牛肉炖好,装在一只双耳锅里,也准备出发去姥姥家。
陆然家和姥姥家离的很近,姥姥家到化厂学校大概二三百米,陆然家到化厂学校也是这个距离,基本上三点呈一个“L”型。王季梅拎着锅子的两个耳朵,倒不出手去牵陆然,只得嘱咐他好几遍跟紧妈妈不许乱跑,陆然很顺从的点点头。
这一路上遇到几个熟人,有化厂学校的老师和周围的街坊什么的,王季梅笑着和诸位一一打过招呼,一面督促陆然叫人,陆然就一路叔叔大爷阿姨的叫过去,还被夸这孩子真有礼貌,让王季梅听了很受用,
姥姥家院外是一道大黑铁门,陆然的童年就是伴随着姥姥家这扇铁门度过的,他以前一直觉得这扇铁门,是那么高,高的要他仰头去看,再到后来上小学,不用仰视也能够看得到最上面,再后来在他长到一米八二以后,已经可以踮脚毫不费力的顶到门楣。
王季梅扯着嗓子喊人给开门,出来的是王志远,陆然的大舅,他在松市市区工作,是市医院一名外科主治医生,由于工作太忙,直到二十九那天下午他才从市里赶回来。
“志远这次回来放假能待几天?”见是王志远,王季梅问道,同时把手中的锅子移交给王志广,陆然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喊了声,“大舅。”
王志广拿着锅走在前面,背对着王季梅和陆然回答道:“我估计也就一周,过年了医院也忙,患者比平时还多不少,天天都得留人值班,过了初八单位肯定得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又感慨道,“陆然可比我上次回来长高不少。”
进了屋子,王志远把锅放在地上,姥姥家北房地上铺的是整块的石板,倒是不会弄脏。
几个人到屋里客厅坐下,九六年陆然姥姥家就只有他们一家六口,再加上姓陆的两口和陆然舅妈,一共才十个人,连北房一半都装不满,而且这时侯姥姥家就陆然一个小孩儿,他未来的弟弟妹妹们都还没出生呢。陆然给舅妈打过招呼,还吃到一记摸头杀,不由的撇撇嘴,好在没人注意。
一家人看看电视,唠唠嗑,很快就开饭,别人家开饭一般都是家里长辈先题词祝酒,然后大家一起喝过一杯后才能开动,可在陆然姥姥家陆然向来都是想吃就吃,他一开动别人也就可以随着开动了,没办法,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总得有点儿特殊待遇。
今天的菜远比平时丰盛,除了没有鸭,鸡鱼肉倒是都有,鱼是一条三斤多的胖头鱼,在北方都这么叫,学名叫鳙鱼,不过到市场上去跟人家说来条胖头鱼都知道,可要是说来条鳙鱼,估计就没几个知道是啥了,保准儿听见一句:“不好意思咱家没这玩应。”
陆然正在主攻着一盘糖醋排骨,自从回到九六年他就没见过排骨,馋的不行,这要放到前世一零年往后,请他吃饭一听说是排骨可能他都不带去的。
姥姥看着陆然这样子,还不动声色的把排骨和本来放在陆然面前的菜调了个位置,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