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长期没有人来的缘故,整间院子杂草丛生,高处甚至可以没过陆然的腰,不少以前留下来的垃圾杂物被肆意堆放在院中和厂房门口,加之太阳被乌云遮挡,这个破败的寿材厂,显得颇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一颗雨滴打在陆然脸侧随后慢慢滑落到鼻子周围,他觉得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马上警觉地伸手捂住嘴巴,望向四周。
院中共有三栋房,居中的那间最高也最大,共有三层,只有最下面一层是厂房,上面两层均作为职工宿舍,单是寿材厂那几个人是根本用不到这么大地方,这地方本身是文-革时候的一处大集体,大集体破产以后一直被闲置,之后才被镇里收回去改成了寿材厂。
搭建厂房用的不是常见的红砖而是那种青灰色的灰砖,常年风吹雨淋让厂房颜色看起来很是黯淡,边上两栋也同样如此,只是高度上比中间的主楼矮些,破败的程度倒是如出一辙。
实在不是一处能让人感觉到愉快的地方。
陆然并没有直接走进去,他害怕与可疑人直接照面,对方如果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他在对方面前将毫无还手之力。他先是弓着腰,沿着长草的地方,在院子周围缓缓四处行走打量,视线始终不离三栋楼的门窗,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或者人出现,他都会选择立刻跑回门口从门缝下溜出去。
好在厂房大多数玻璃早被人给拿石子敲破或是自然碎掉,他本身个子又不高,加上刻意弯下腰很容易被草遮盖住,被人偷偷凝视而不自知的可能性大大减少,让他可以稍微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
一圈下来,他停下伸出手臂,看了看前些日子他央陆振斌买给他的一块儿童电子表,现在是四点十分,从他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这一圈下来他有了些许的发现,比如那双解放鞋走过留下的一些痕迹,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几个洮儿河酒厂生产的空酒瓶,陆然清楚的记得这种酒春节的时候陆振斌还往家里拿过,是洮儿河厂这两年才生产的新包装,还有一些装过食品的塑料袋和白色泡沫饭盒被集中到一处,上面还给拿土掩盖住铲平。要不是陆然注意到这堆土的颜色和周围有些许的不一样,伸手挖了几把,还真要让他给瞒过去。从腐烂程度来看,最近的大概就是这两天,几块熟食里的骨头颜色还没有变黑。
一切迹象无不表明着,这里不仅仅有人来过,甚至可能还在这里居住了很长时间。
将周围打探过后,他开始向着三间房踱步过去,时刻保持警惕的观察着楼上和四周那些破碎的窗户里有无人的注视,在确认了没有被发现以后,他拔了几根宽叶草蹭干净鞋底,决定走进屋去看看。
三间房,该先进哪间?陆然略作思考,决定先从左边的房子开始,这间房子的门早就没有了门板,完好的木头估计都被人抽走拿去烧火了,门口还堆积着一些杂物和垃圾。
他一脚踏了进去,动作很轻,开始观察周围。对寿材厂来说这三间厂房大的有些奢侈,这间房估计是没有怎么被使用,只被当做了库房,里面非常空旷,也没有太多杂物,整体一间不设隔断。许多根厂房柱整齐的依次排列,陆然抬头看到门上的这面墙上书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色大字,只是颜色也同这整间建筑一般,变得黯淡下来。
而房子正中,略显诡异的摆放着几口棺材,这里毕竟是寿材厂,有棺材存放倒是再正常不过,这些棺材看起来还蛮新,估计是当年生产库房积压的存货。
陆然蹑手蹑脚地走上去,来到了棺材周围,棺材一共五口,他简单打量了一下,能辨认出其中三口是最低劣的桐木,整体很薄,价格自然也是不贵,是给那些穷人预备的,只比随便裹上一层草席子规格高上一些。而另外的两口棺材,一口是杉木,倒是比桐木好上一些,普通人家也能够用得起。
这最后一口棺材则是楠木棺材,在普通人里楠木棺材算是满奢侈,整体造型和装饰也比其它几口显得档次高出许多,棺盖部分勾勒了数道金丝条纹,显得很是华美大气。
整间房已经被陆然用眼睛打量了个遍,除了那些厂房柱后面,根本没处藏人,只剩这几口棺材没有被探查过,这要是太平间的棺材,陆然可没那个胆子去查探,不过寿材厂的空棺他还是不怕的。他先是选了最前面的一口桐木棺材,抬手试图去掀开棺盖。
这桐木棺材真的是省料省到了极点,就连陆然这样小的孩子也能不费力的将其推开,将其推开后,陆然凑上去查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口空棺,可能是因为长期放置的缘故,里面略有些霉味,还混着些樟脑香。
他将棺盖合好,依次探查下一口,打开棺盖发现这口和前一口棺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于是继续合好向下查看,结果前三口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第三口棺材打开的时候里面还跳出一只老鼠,吓了陆然一大跳,还好他及时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