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庆帝的手指将要搭上陈萍萍的手腕之时,陈萍萍条件反射般猛的缩手,同时下意识的想要催动真气抵御。
随即陈萍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雪山气海骤然一热,沉寂了二十多年的丹田之中猛地涌起了那股久违的气息!
遥想昔年,陈萍萍纵横天下之时,便是九品高手中最顶尖的人物。虽然他沉寂了多年,但这一刻无心的爆发,其速度之快,反而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极致。
仅仅以当下的情势来看,在这方寸之间,陈萍萍的速度竟是比之庆帝还要快了几分!
“九品上?”庆帝手上动作不停,口中喃喃低语一声,侧头看向陈萍萍,眼眸之中闪过一抹诧异。
先前庆帝出手只是随手一抓,而陈萍萍这一动作,于气机牵引之下,那抓来的手掌陡然加速。
大宗师终究是大宗师!
任凭陈萍萍撤手的速度再快,庆帝的两根手指已经稳稳的捏住了他的脉门,同时将他用以抵御的真气击的溃散!
庆帝仔细的探查着陈萍萍的脉象,然后他的脸色从漠然变得有些古怪,剑眉微挑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那副表情神态,与之前费介的怪异神情如出一辙。
片刻之后,庆帝缓缓松开手指,收敛了情绪对陈萍萍淡淡说道“你居然全都痊愈了,再无半点伤残。倒是开了我朝先河”
陈萍萍刚收回手,闻言又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泛起了难得的尴尬之色。随即低目垂首躬身一拜,低声说道“托陛下洪福,老奴惶恐。”
庆帝袍袖一甩,就此转过身去,冷哼一声回道“这是你自己的福缘,与朕可没有半点关系。这一拜,朕担当不起!”
一语落罢,庆帝又施施然返回高榻端坐,低眉垂首双目半开半合,不知在算计些什么。
陈萍萍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以他对庆帝的了解,知道其现在定是极为烦闷,心中存了郁结。
说不得随时都会爆发,故而他也识趣的不再与庆帝搭话。奈何,之前一直徘徊在他脑海中的那个想法,此刻越来越强烈。
陈萍萍清楚一旦自己将诉求说出来,无论最后成与不成,都会惹得庆帝震怒。虽然想来当下庆帝不会发作出来,但必然是看自己愈加的不顺眼。
可陈萍萍已顾不了那许多,他深吸一口气,口中低唤一声“范闲。”
“嗯?陈院长您叫我。”
范闲听得陈萍萍的呼唤,忙松开林婉儿的玉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继而几步来到近前拱手一拜,笑道“恭贺陈院长痊愈,以后天大地大尽可去得,再也不用坐那轮椅了。”
“好孩子,这次亏的你有心了。”
陈萍萍看着范闲对他点点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去直面陈晨,双膝一软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陈萍萍这一跪跪的很突兀,看的场间诸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范闲也不知道陈萍萍这是要闹哪一出,但想到陈萍萍是先叫了自己过来,便即断定多多少少会与自己有关。
范闲对陈晨已经有了很多的了解,他方才本想劝陈萍萍起身,告诉他陈晨不喜欢这一套。
但当他发现陈晨对这跪拜没有反应,便隐约察觉陈萍萍所求之事,必然是极其困难。
再往深处想,若是连陈晨都不易抉择,拿不定主意的事,必然超出了常人能够接受的范畴。
想到此处,范闲有了一个猜测。仅是那个猜测,便让他心中如天地倾覆,久久无法继续思考。
陈晨看着跪俯在地的陈萍萍,心中很是抵触。无论过去了多久,他仍旧没有习惯跪拜这种方式。
以往陈晨总是阻止别人对自己的跪拜,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阻止陈萍萍,因为他知道陈萍萍所求何事。无外乎就是那位叶轻眉的生死
涉及阴阳之事,即便是陈晨也不敢轻易尝试,每有动念总觉得会有大恐怖降临。
范闲稍稍缓过神来,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偷瞄陈晨。
以范闲的认知,无论是家言,还是一些杂学野史,谈及修真或者修仙人士的能力,也会有一个范畴。
譬如生死轮转,便是那些非人的存在中,绝大部分存在也都无能为力。
除非是那些成为了传说的顶尖人物,或者是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才能触及那个领域!
“唉叶轻眉,母亲大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你,却很佩服你的勇气与毅力。这,也算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范闲心中这样想着,向前迈出一步来到陈萍萍的身侧。他不言不语,就这么沉默着也跪了下去。
林婉儿不知道陈萍萍与范闲为何要跪,但她清楚以范闲的性子不会乱来,他肯行大礼必然是有大事。
无需多想,林婉儿也随着范闲一并跪倒。
三人这般莫名其妙的行礼,落在了范若若眼中。她眼珠一转,心道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跟着哥哥做就对了。
然后,她也随大流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