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住破绽,少不得又是一场麻烦。
“江防固重!”关键时刻,身为清流领袖的钱谦益第一个开口发言了:“而今虏军进犯,臣意增援淮扬以固藩篱。”
作为一个官场上的老油条,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根本就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但却充满了“政治正确”:敌人打过来了,朝廷派兵增员淮扬的史可法,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有错。
至于说淮扬那边的具体情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谓的增援又应该调何处之兵,战略如何安排,粮秣从何处筹集,等等这些个具体而微的现实问题,那就不是他钱谦益的问题了。
他只管提出一个正确无比的观点,根本就不关心具体的执行情况。
“增援淮扬为书生误国之说。”即便是这个充满了“政治正确”的观点,也立刻招致贺一天一党的激烈反对:“江北防线大而空泛,正好可以缩阵而守。”
按照这些人的说法,就是江北防御体系铺的场面太大了,所以处处都是漏洞,还不如收缩起来进行防御,正好可以集中本就捉襟见肘的兵力守住几个重要的战略支撑点。
要不要增援扬州的问题上,马连超终于开口了:“扬州城高池深,最是易守难攻。区区七千虏兵”
一个官员马上反驳了马士英的这个说道:“甚么七千虏兵?明明是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合围扬州之势已然摆开,若不火速增援,恐江北有失。”
“十万大军?你听谁说的?”
“史阁部的求援文书上说的清清楚楚!”
马连超用鼻子发出一个代表轻蔑和不屑的声音:“十万大军?真是好笑!建虏总共才有多少人马?一支偏师就有十万之众,真当万岁和满朝文武都是三岁孩童?”
建虏兵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根据这么多年的经验和粗略的估算,所有的旗兵都加在一起也不可能达到十万这个级别。
清军在倏忽之间就占据了广袤的北方,各地都需分兵据守。
更要用主力追击湖广的闯军残部,还要派兵到山东去剿灭风起云涌的抵抗力量,南下淮扬的多铎部到底有多少人马就很值得怀疑了。
按照马士英的说法,进犯淮扬的清军应该只有七千人,说破了天去最多也就是万把人的规模而已。
其他那些不过是新近投靠过去的降兵,完全就是微不足道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虑。
“七千人?马大人真是好说笑!”虽然不知江北的清军到底是什么样的规模,但钱谦益始终认为绝对不止这个数:“若真的只是七千人,又怎能迫降徐州?又怎会吓的刘泽清不战而弃淮安?十万字数或许做不得准,但七万人总是有的,若不紧急增援淮扬,只恐江北不保!”
“就算是失了江北又能如何?建虏还能打过长江不成?”
横亘南北的滚滚长江,绝不仅仅只是隔绝南北的地理标志,同时还是所有偏安江南nn心目当中的安全阀,似乎只要有这条长江,就不必担心北方的势力打过来。
做出一副比诸葛亮还要诸葛亮的样子,马连超完全就是一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豪迈:“建虏汹汹而来,终究只是北兵,最不擅长的就是水战。江面上无风尚且三尺浪,平日里更是浊浪滔天,清军无舟船,诸位告诉我,他们怎么渡江?而且就算是有十万虏兵,那又如何?”
此时此刻的马连超,说的慷慨激昂:“长江天险,再加上江防水兵,本就是固若金汤的千里防线,虏兵士马雄壮也无可奈何,我就不信他们能肋生双翼飞过长江。遥想当年曹孟德率兵十万,何等的威风,还不是被赤壁的一场大火烧了个片甲无存?投鞭断流的苻坚率领百万雄兵,是什么下场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草木皆兵的故事诸位应该没有忘记吧?”
不论是曹操还是苻坚,都是在进攻江南的时候被打了个灰头土脸,而且全都是被江南以少胜多打了回去,斑斑史书记载的清清楚楚。
多铎不过是个逞一时兵威的蛮夷,还能比曹奸雄更雄?还能比苻大帝更盛?
“那多铎若是个识时务的,老老实实的留在江北也就罢了,若是他敢渡江,我愿率千江南子弟迎头痛击,让建虏葬身于滚滚波涛之中,必生擒多铎献俘与阙下,效一效前朝故事,不让谢庐陵专美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