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对待大明朝的态度上,刘乾龙却和张启阳一脉相承,一定会尽力维持江南的稳定局面。
还有一层更加重要的原因却不大方便直接宣之于口:复隆皇帝之所以能坐上龙椅,就是有赖于当初刘乾龙的拥立。
虽然复隆皇帝的继位是在毅勇军获胜的前提之下,但具体拥立复隆皇帝的那个人则是刘乾龙,而不是张启阳。
当年在那么凶险的局面之下,刘乾龙都能运筹帷幄,将一出闯宫夺门的大戏唱的满堂喝彩,硬生生在惶惶之际汹汹之时拥立一个皇帝出来,这份手段和能力毋庸置疑。
虽然张启阳早就把家底带到了北方,若是说勇毅公连一丁点儿的力量都没有留下,那简直就是对张启阳的一种侮辱,至少安宁公主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也只有刘乾龙能够统领张启阳暗中部署在江南的这部分力量。
复隆皇帝本就是你刘乾龙立起来的,这个时候万一有事,刘乾龙绝不会袖手旁观。
刘乾龙的忠诚之心确实值得怀疑,但他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老东西历经风浪,越是到了局势险恶之时,就越能凸显出他的能力和手腕儿,对此安宁公主还是很有信心的。
皇后还在守着昏迷不醒的皇帝嚎啕大哭,安宁公主还想做进一步的部署,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经常使用的皇帝印玺和私人印章全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根本就不用问,也可以知道,一定是被皇后私藏了。
她并没有出言索要,以为她知道要了也是白要,在这种局势之下,皇后不可能把那些东西给她。
虽然安宁公主是皇帝的嫡系姐姐,而且还兼着秘书和助手的身份,但是皇帝昏迷不能理事的情况下,皇后显然比她这个长公主更加的名正言顺,而且这位皇后还是唯一一个皇子的母亲。
仅凭这一点,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都可以盖过安宁公主不止一个身位。
但安宁公主却不在乎这些。
现如今的安宁公主,早已不是甲申年那个被闯军吓的哭泣不止的小女孩了,她已经历过太多的变故,见识过太多的狂风暴雨,深知这个时候什么东西是真正底定乾坤的力量。
子夜前后,薛广济薛神医终于赶到了。
问过皇帝昏迷的原因之后,薛神医并没有向以前那样跪着给皇帝皇帝诊脉,而是直接跳到龙榻之上,一手搭着自己的脉搏,一手按着皇帝的胸口。
用现在人的目光,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在测量心跳,但是在当时这确实一个非常无礼的动作。
翁皇后厉声何止,安宁公主又马上喝止了翁皇后。
翁皇后愣了一下,旋即发作起来:“我乃一,你凭什么。”
一?
这个时候一真心不好使了。
虽然翁皇后又叫又闹,甚至还换来了侍卫,要强行把安宁公主给“请”出去。
但安宁公主毕竟给皇帝做助手不是一天两天了,由是嫡亲的先皇血脉,谁也不敢真的上前是强行拖拽。
先是测过了皇帝的心跳,然后薛神医又伸出双手,用力按住皇帝的太阳穴处反反复复的用力揉捏。
“如此折腾陛下,意欲何为?为何不用汤药?”
在皇后的大叫声中,薛神医不做任何解释,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解释,早已忙的满头大汗了。
为什么不用汤药?
连安宁公主都已经知道原因了:皇帝重度昏迷,牙关紧咬,身体还在不住的痉挛,还怎么服用汤药?撬开牙关硬灌下去?
万一皇帝痉挛一下灌进了肺里,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眼看着薛神医忙个不停,安宁公主虽然一动不动,脸上的汗水却已淋漓而下。
当薛神医终于停下动作的时候,安宁公主觉得自己的嗓音已经完全变了腔调,就好像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在说话,显得异常沙哑而又古怪:“怎么样了?”
“不好说呀!”同样满头大汗的薛神医微微的摇着头:“陛下气息已乱,心跳过速,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安宁公主并不知道所谓的“冒险一试”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种危急时刻,有办法总比没有办法要好的多。
“陛下昏迷极重,能不能唤醒实无十足之把握,万一若是失手,还望先恕草民之罪。”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薛先生尽管放手施为,有什么法子就用出来吧。”
安宁公主无奈的说道:“就算是真的,真的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也怪不得你。”
“有殿下这句话就好!”
薛神医命人撩开厚厚的缎被,露出复隆皇帝的一只脚来。
然后从药匣子里取出一个小卷曲起来的皮包,从皮包里拿出一柄约莫三寸来长的小小银刀。
“你要作甚?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