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听季先生说到“明月鱼庄”的老板井先生有一个和他借住在一起的亲友,而且还是一个围棋高手,心中不觉暗暗点了点头。
当他听到季先生肯定的回答之后,心中就有些谱了,他随口问道:“不知这位围棋高手是不是姓王?”
季先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自称姓田。”
林寒此刻心中非常怀疑这个所谓的田先生,极有可能是磁器口“老王茶馆”漏网的“老王”。像他这样的潜伏间谍,肯定不会以真实面目示人,随便起一个名字糊弄季先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笑了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谦虚的说道:“不瞒季先生,我也曾学习围棋,这些年来,自诩还有些长进。”
季先生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说道:“真的吗?”
他见林寒肯定的点了点头,就高兴的笑着说道:“那就太好了,如果林先生一会儿有空闲时间,不妨到我家小院儿坐坐,一起喝喝茶,相互交流一下棋艺。”
林寒赶紧答道:“我倒没有什么急事儿,只是如此,怕会打扰到季先生的清静。”
季先生开心的说道:“林先生多虑了,近来家中太过清静,有朋友登门品茶对弈,老夫倒是求之不得的。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喝完酒,一起去我家坐坐,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几分钟就到。”
看得出来,季先生不仅家境殷实,而且颇为好客,平日里闲来无事,除了钟情于美食和围棋,倒是一个喜欢结交朋友的人。
林寒连忙笑着说:“承蒙季先生盛情相邀,我自当从命。”
季先生见林寒答应了他的邀请,连连说了两个“好”字,又端起酒杯来和林寒干了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共坐一桌,谈笑风生的喝酒吃菜,相谈越发投机,恍如多年的老友一般。
片刻之后,季先生突然醒悟过来,对林寒说道:“林先生,你我话一投机,倒是怠慢了你的朋友。”说着用手指了指邻桌的马宝驹。
“林先生,不如请你的朋友过来一起坐。”季先生有些抱歉的说道。
林寒也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招呼马宝驹过来一起坐。
这时,就看到马宝驹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迅速地伸进了腰间,然后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林寒看到马宝驹的动作,就知道有情况发生,不禁一皱眉,心中有点担心马宝驹贸然行动,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过他心里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以马宝驹的沉稳和老练,他没有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林寒看着季先生有些诧异的样子,笑着对他说道:“季先生不碍事,我这朋友应该是遇到了熟人,下去打招呼吧!”
季先生将信将疑地看了林寒一眼,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们一时高兴,冷落了你这位朋友,他一生气,拂袖而去了。”
林寒笑呵呵的说道:“季先生多虑了,我这位朋友可不是小气之人,没事的,来,我们继续喝酒。”
季先生见林寒说得如此轻松,也就不以为意,继续和他喝酒谈天起来。
马宝驹径直走下楼去,都没有来得及给林寒打招呼,是因为他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而这个声音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因为这个声音就是他从成都回到重庆,在江北城的街上被那帮袍哥袭击时,故意说话吸引他注意力的那个人的声音。之后他就被人从后面敲了一闷棒,醒来时,他已经变成了躺在那块门板上的危重病人了。
这个声音成为他被击晕之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所以他的印象非常深刻。而且他还依稀记得那个人的样貌,一个瘦弱,但是显得有些精明的小个子男人。
而在随后几天,他对那帮被抓到警察局的袍哥进行审讯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这个人。按这些刨割的交代,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漏网的袍哥堂口的带头幺哥。
马宝驹迅速的走下楼,抬头仔细观察四周。这会儿楼下的大堂里也坐满了吃饭的人,有的人还在喝酒划拳,“五魁首、八匹马”的,划拳行令的声音,甚是大声,吵吵嚷嚷的,显得非常喧哗和嘈杂。
明月鱼庄的大厅并不是很宽阔,除了门口的柜台,大厅里摆着七八张桌子,每一桌都坐满了喝酒吃饭的人。
马宝驹迅速对大厅中的人扫视一遍,并没有看到他要找到那个人,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径直就往挂着门帘的厨房走去。
他掀起门帘,就看到里面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厨房,里面有两个掌勺的师傅,正在熊熊大火的灶台上炒着菜,两个墩子手在旁边切菜,还有一个打杂工在端盘递碗。
而站在旁边等待传菜的两个伙计,看到马宝驹闯了进来,一个伙计急忙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说道:“这位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厨房,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