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的地下赌坊,在殿试开始的前两日,就不能再下注了。
殿试之后,各种消息层出不穷,很快便汇集起来。
其中便有消息透露,洛州解元宇文拓,竟然与陛下最宠爱的南阳公主相熟!两人更是在殿试刚刚结束的当口就眉来眼去,其中不知有些什么龃龉。
对于这种小道消息,大部分人都嗤之以鼻,南阳公主再得宠,难道还能左右殿试的结果不成?
当然,也有许多人后悔,当初为什么手贱押郑石如而不押宇文拓……
殿试结束的第一天,便开始批卷,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时间,整座京师,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望着皇宫的方向。
天下虽是义军四起,但朝廷依然保持着强大的威仪与统治力,这点从各道各州的学子纷纷赶来参加殿试便能看出。
若真是乱到一定程度,那还管你什么科考。
皇宫,某偏殿内。
张士和阴冷的目光不停在几份试卷上扫过,轻哼一声:“真是岂有此理,今次前十名竟然没有我京畿解元宇文拓。诸位考官,你们不会看错了吧。”
他话语中内容虽看似为宇文拓鸣不平,可谁都能听出来他话语中的嘲讽意味。
“大人错怪我等了。既是糊名看卷,我等皆不知哪份考卷是哪个考生所写,自然也只能以优劣论名次。既然没有宇文拓之名,恐怕是这考生,才情缺缺,浪得虚名吧。”
张士和笑道:“哈哈,我倒真想看看他是怎么作答的。”
名次既然已经排出,糊名自然可以取消了。
张士和第一时间找到宇文拓的试卷,才看第一眼,就已经脸色大变!
“大胆!”
他怒喝一声,须发皆张。
……
洛阳城内的鹿鸣楼中,莫小楼正在一边读书,一边酌着一壶惊鸿佳酿,背后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莫小楼不用回头就知道来者是谁,正是住在他隔壁,刚刚认识没两天的长孙无忌。
他恐怕是听说了莫小楼与南阳公主的“故事”,这才屈意相交。在莫小楼的记忆中,这人也算是个名臣,应该能用得上,故而顺势也就与他结交了。
长孙无忌高声道:“宇文兄,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今天就放榜了!”
莫小楼将书本折好,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随口道:“急什么,担心自己考不上?”
长孙无忌一愣,不满道:“兄弟,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跺了跺脚,又道:“现如今皇榜前面都挤满了人,再不出发,真要来不及了!”
莫小楼对他的心理很不能理解,说道:“他们看完自然会散开,早一步晚一步看到,又不会影响结果。”
“你这家伙”长孙无忌急道:“多年寒窗苦读,谁不希望先一步看到自己的排名?嘿,我也没别的要求,给我上个前三甲就行了。”
“如你这心态,应该无甚希望。”
“你”
莫小楼见他实在着急了,站起身来,
“也罢,去看看也好。”
“呃……”
果然如长孙无忌所说,放榜处人山人海,整个一条大街都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哟,瞧瞧,我们连夺魁首的宇文解元,也紧张到来看榜单哩。”一个熟悉地声音传来。
这自信的语气,嘲讽的音调。
郑石如,不做其他人想。
莫小楼一回头,果见故人。
郑石如见他回头,先是仔细打量他一眼,随后惊异道:“你果然和他很像!”
他睹物思人,眼中闪烁着压抑至极的嫉恨神色。莫小楼已死,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报仇了。天可怜见,竟然在科考之时碰到一个和他长那么像的人!
他仿佛找到了寄托一般,心中冷笑:诗文比不过,难道策论还不如?
今科状元,我河南狂士,拿定了!
莫小楼故作不识,转头问长孙无忌道:“这老头儿是谁?”
“老头”二字让郑石如瞬间爆炸,指着莫小楼尖利地叫道:“本夫子不满四十,你竟敢叫我老头。鼠辈,如此辱我,气煞我也!!”
长孙无忌闻言大笑道:“哈哈,你这家伙一头的白发,竟然妄称不足四十,真是笑死我也。”
郑石如气得全身颤抖,这白发一事乃是他一块心病,当年在散花楼搞得灰头土脸,回去越想越气,喷出一口老血后,醒来头发已白了过半。
这些年,寒窗苦读,半头黑发又全白了,正待有朝一日鱼跃龙门,摆脱笑柄的身份。
若非莫小楼已死,他定要穿上状元服在他面前好好显摆显摆。
长孙无忌眼睛一转,讥讽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什么鬼狂生郑石如。嘿嘿,全隋笑柄,也敢在此饶舌?要不是你与莫小楼比诗输得一败涂地,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