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时节,万物萧索。缥缈峰上雪下了一月,终于迎来了一个晴天,阳光照耀之下,一片雪白晶莹。
无崖子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青衣长袍,鹤发童颜,目光炯炯,鬓角飘出两抹白发,显得潇洒闲适,一派仙风道骨。
这些年饱受苦痛,在无尽的寂寞中,他终于看破世事,决定回到灵鹫宫,潜心修道,了此余生。
“哎,人生如梦亦如电,情如朝露去匆匆。千山依旧,不知故人是否如昨”他看向自己从小长大,阔别数十年的缥缈峰,轻轻叹息一声,向着灵鹫宫正殿走去。
正殿外的广场上,巫行云端坐石桌旁,捧着玉杯,品着珍藏的美酒,眼中有些凄然。
“咦?那是!”她忽然凝目,豁然起身,失声道:“师弟?!”
无崖子一震,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一句话,“好久不见。”
巫行云身躯一颤,连忙坐了下来,将喝了一半的酒杯举至唇边,一口抿了下去。
良久,她才喟然一叹,指着对面的石凳,“好久不见师弟,坐吧。”
无崖子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童姥的反应如此平淡,与他设想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心中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顿时没了用武之地。转念一想,二人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如此反应,也属正常。
他漫步而来,潇洒地捺了捺衣服下摆,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很久,无崖子正欲出声打破宁静时,梅兰竹菊四位婢女突然急急赶了过来,俯身拜倒,慌道:“童姥,大事不妙。山下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江湖人士。”
竹剑声音有些发颤,“不,不止江湖人。还有很多是穿着军队甲胄的士兵,姐妹们只粗略估算,怕不少于一万人!”
“什么?”巫行云骂道:“你们这群废物,是怎么站岗的,这天山方圆几十里全都在我灵鹫宫控制范围之内,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被一万多人给围在山下了!”
四婢见童姥震怒,吓得又磕了好几个响头,口呼饶命。其中梅剑颤声回答说道:“姥姥,这些人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今日一早还什么都没有,到日上中天时整个缥缈峰下就已经全是人了。他们他们好像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突然出现的”
她话刚说完,四婢中胆子最小的菊剑又慌乱地说道:“姥姥,我看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不像是人,难道是鬼?!”
“哈哈哈哈。”
无崖子听罢,摸了摸胡须,朗声大笑起来,“无需惊慌。如今我逍遥派星宿正宗的大名已经声震寰宇。不论是谁,你们只管前去报上我徒“丁春秋”的名号,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梅兰竹菊四婢听得面面相觑,不知这人是谁,又哪来的自信说这种大话。
丁春秋的大名我们都知,最近听童姥骂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只是您是哪位,敢称是他的师父。
然而她们看此人说话时神态淡然,一股宗师气度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潇洒帅气,竟不自觉的都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巫行云也一愣,无崖子的话似乎让她想到了什么。
丁春秋曾害你残废,怎么如今说起来便像是爱徒一般,再怎么不计前嫌,也不至于如此吧。她眼神有些古怪地瞥了眼无崖子,对四婢道:“且照师弟说的做,此事你们密切留意,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报我知晓,去吧。”
“是。”四婢领命退下。
有了她们的打岔,无崖子与童姥之间那初见的尴尬缓了过来。师姐弟二人先是畅谈往事,在一片浮生旧梦往事如烟的伤感气氛中,无崖子忽然提高声音,郑重地望着巫行云,道:“师姐,人生短暂,过去种种依稀如昨。经历过痛苦、哀怨、错误之后,回首看来,师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哎实不相瞒,师弟此番前来,乃打算长居灵鹫宫,此后余生,可与师姐相伴。”
说完之后,他脸上容光焕发,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师姐,虽然他年事已高,但见眼前的师姐却仍是少时模样,回想起年少时的自己,不禁地心态也变得年轻了起来。
巫行云心头却是五味杂陈,多少年了,多少年来
多少次午夜梦回,想象的,期待的,伤感的,快乐的场景,全都是这一幕。
她本以为,这一幕真正到来时,自己会激动流涕,会紧张失措,是黯然神伤,是心满意足,是
所有的可能性,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茫然”。
是的,她自己都想不到,这一幕真正到来时,她的内心,却觉得一片茫然。她愣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做,只呆呆地看着无崖子,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深爱的人。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无崖子见她久久没有回复,以为她仍是在意自己和李秋水之事,轻叹一声,负手沉吟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听说你的新名字叫巫行云,抛却过往,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