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教授家塾蒙童的先生吴秀才辞馆一事,其实是早就定下了的,如今距离过年还有月余,学童可以放假,吴秀才也正好能赶回老家去过节。
贾琮跟着贾宝玉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花厅之中,只见花厅之中置有两席,上席之上贾赦贾政坐在主位,左手下就是家塾先生吴秀才,更有几位清客门人一旁相陪。
而下首一席却只见贾环贾兰在坐,贾兰仿佛对满桌美味都视而不见,正在临危正坐;倒是贾环那双眼睛贼眉鼠眼的到处乱看,不时还偷着抓一两块小点心吃。
由于贾政总以儒雅自居,每每厚爱于读书人,这才有了这么一场辞师宴,至于贾赦原本是不愿来的,但是由于贾政极力相邀,更兼之高堂贾母也知晓,言道:先生高义,不可轻慢。所以贾赦才捏着鼻子以一等将军的身份来陪同一个落第秀才。
如此,家塾的学童也只唤来了荣国府的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四人。
贾宝玉与贾琮先见过了礼之后,就同贾环贾兰一桌坐下,只见贾环立刻悄悄的拉着贾琮的衣袖问道:“琮哥儿,听说待会子先生还要考校我们,你可知会考校些什么吗?”
贾琮也小声回答道:“我也是突然被唤来,哪里能知道会考校的内容,不过想来逃不过就是背诵文章,或者是吟诗作对。”
贾环贾琮这边在小声说话,贾兰与贾宝玉那边也少不了在悄悄议论。
突然间,只见贾政站了起来对着贾宝玉等四人朗声道:“你们先生教了你们两年,少不了为你们日日操心,今日离别在即,还不过来齐敬先生一杯,祝你们先生来年金榜题名!”
贾琮这才知道吴秀才之所以辞馆,却是为了准备明年的秋试,当下连忙与大家一起起立敬了一杯谢师酒。
吴秀才含笑谦虚了几句,欣然一饮而尽,接着又勉励了四人几句。
然后只听吴秀才说道:“这两年承蒙二位世翁关照,贵府里四位公子都是天资聪颖,如今蒙学已通,然在下不才,学识有限,并不敢为他们开经授业,只请二位世翁开年另请贤明,方不负公子们的天资。”
在座之人虽都知吴秀才不过是谦逊之语,但是自己家儿郎被先生夸赞总是好事,更何况一旁还有清客们绵绵不绝的迎合,倒让原本不愿来的贾赦心情好了许多。
就在众人一片阿谀奉承之际,只见贾政摆了摆手,说道:“顽劣子何以当得先生夸奖,诸位也快不要如此繆赞,只怕他们听了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不如就请先生当着我等的面出一题,也能让他们认清自己的长短。”
此言一出,大家都知道重头戏来了,清客们也停下了劝酒,意味深长的笑看着下席的四童,场面立即就静了下来。
一旁的贾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目光所及下方的四个孩童身上,心想:果然又是这一套,不就是要借别人的嘴来传唱他的儿子优秀嘛,奈何每次都要让自己的儿子来做这陪衬!
虽如此想,但是贾赦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只不过偷偷看向贾琮的目光没来由的热切了许多。
吴秀才其实早就得到了示意,此刻屋外突然隐约传来有人高呼‘下雪了,下雪了~’。
就只见吴秀才轻抚了一下自己下巴的胡须,然后笑呵呵的说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然而诗词最具文章之灵气,也更显个人之才华,此刻正巧遇上今冬第一场雪,不如就请四位小公子以雪为题,各自作诗一首,最后我等再一起品鉴,如何?”
酒宴在座之清客听了全部连连附和,纷纷说道:“此题大善,蒙师远行,弟子别诗,或许将来又是一段佳话~!”
“此言极是,此言极是啊~”
然而谁不知道,四个孩童之中,贾宝玉的诗句最具灵气,如此另外三童不过是陪衬罢了。
最后贾政一锤定音:“一炷香时间,你们四个都去偏厅好好做,做得好有赏,若敢有半点不尽力,少不了也是要罚的!”
四人自然不敢违背,到了偏厅之中,自有丫鬟和婆子捧来笔墨纸砚,有仆妇将备好的条桌清理开,东南西北分作四处。
“琮哥儿,果然是写诗啊,倒是真叫你说对了,只不过这先生临走还来这一遭,真是气煞人了!”四人之中只有贾环还在滔滔不绝的小声抱怨着。
“好好写你的就是了,自己不会写可别扰了我们一起受罚。”贾宝玉一句过后,贾环虽然心中不服,但嘴里终究不敢再念念叨叨,埋头想自己的去了。
对此,贾琮报以微笑,贾兰仿若未闻。
又没过多久,四人还在偏厅之中绞尽脑汁,突然贾母的大丫鬟鸳鸯走了进来,宣告道:“老太太说了,今日作诗最优者老太太也要赏一个彩头~”
看来内宅的贾母等人也是在时刻关注着这里的动静的,如今得知题目是写诗,都以为写诗是贾宝玉的拿手好戏,所以贾母也亲自为贾宝玉来造势了。
外间的花厅里,众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