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黑突然转变态度,还说要和陆忻一起去长安。从对话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认识释道安的。
既然狐狸明知是释道安让陆忻来降伏于他,为何还愿意受人掌控,离开青秋山?陆忻料定,这事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月不黑和释道安是早就认识的。而且一个在破庙,一个在青秋山,相距不过六十里。
“狐狸,此去长安,怕是会遇到不少人族阴阳师。你这身打扮,恐怕……”
“哼,你担心的是这尾巴吧?放心,本皇修行两甲子,所得变化,足以盖住妖气。寻常阴阳师,即便知道我是妖,也破不了我的变化。这世上,可不是人人都有印手菩萨的修为。”
“你果然与他有渊源……”
“好了,废话不要多说。天色已晚,再不赶路就来不及下山了。”
月不黑显然不太愿意提及自己和释道安之间的关系。眉头一挑,就要离开。陆忻见他如此,也就不再追问了。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问的太多,只会适得其反。转身朝下游看,屠成礼终于穿好衣服赶了过来。
“娘的死人妖,你给本状元等着,别跑!”
屠成礼快步追上月不黑,嚷嚷着要单挑。此时的妖狐并没有心情和他打闹,猛地转过头变化出一嘴獠牙,吓得书生慌忙躲到了陆忻身后。
“变,变,变啥玩意儿!有种跟老子…跟老子扳手腕,看谁怕谁。”
“你就给我消停会儿吧,他已经决定与我们一同上路。从现在开始,抵达长安之前,不准再互相为难对方。”
“你已经收服狐妖了?哼,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状元宅心仁厚,放他一马。”
山谷一战,让三个不同来历,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少年走在了一起。虽都是机缘巧合之事,但冥冥之中似乎早有注定。陆忻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让书生与妖狐跟在左右是好是坏。但这一路走来,他只管独善其身。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也轻易不施菩萨心肠。至于未来如何,他不去想,更不去忧。
青秋山离山谷中的溪涧并不远,有月不黑在前方开路,不用一个时辰就到了。月不黑的住处在一个悬崖边的山洞之中。青秋山海拔极高,悬崖外便是苍茫云海,时有仙鹤飞过。正值春季,山洞四周长满着色彩各异的花草,清风吹过,香气扑鼻。
住在这么个仙境一般的地方,连一路上都黑着脸的书生都忍不住啧啧称赞起来。
“这死狐狸一身骚味,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住的地方,却是如仙境一般,老天爷咋这么不开眼?”
“臭书生你说什么呢?本皇打小喝着甘露长大,日日以花瓣沐浴,通体奇香。就你这一身破烂打扮,也敢说本皇身上有骚味?”
“本状元这身打扮怎么了?再不济也是人,有手有脚的大活人。看看你,狐狸不像狐狸,人又不像人,活着干啥?”
“哼,就你这胆小好色之徒,也想着高中状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娘的,是不是想动手……”
书生和狐狸一见面就得吵架,陆忻也是无奈。屠成礼那嘴就不用说了,从小跟着市井流氓混,吵起嘴来不是一般的毒。而月不黑虽然是只修炼了上百年的妖怪,但生性乖张,脾气如同四五岁的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东西收拾好了?”
看到月不黑进山洞没多久就拿着一个包裹出来了,陆忻有些惊讶。妖狐所说的收拾行装,看样子根本就没什么东西。甚至那包裹,还不及自己和屠成礼的二分之一大小。书生见状,吵着要进山洞看一眼,妖狐却是死活不让。
虽然陆忻也想看看月不黑住了两个甲子的家是个什么样子,但又害怕身边两个活宝打起来,只好决定立刻下山。月不黑对宣州一带很熟悉,由他带路,三人在夜幕降临前便到了宣州成外。
此时天边的落日还未沉下山巅,宣州城的东门,进出的行人、商贾络绎不绝。看打扮,大多都是江南道的。少有的几个着装怪异之人,也都是住在附近的少数民族。陆忻三人进城的时候,城门口正聚集着几十个人,似乎是在看贴在城墙上的布告。书生爱凑热闹,死皮赖脸地挤进了人群。
城墙上的确是贴了几张布告,其中两张是朝廷缉拿重要逃犯的悬赏令,上面都盖了刑部的大印。另一张则是一条广告,讲的是一个名叫“上玄天宗”的门派招收弟子的事情。奇怪的是,这张布告上既没有六部的大印,也没有宣州都督府的大印。
“上玄天宗,这是个什么门派?竟然能将布告贴在一个府城的城墙之上。而且那些守门的卫兵,视若无睹。”
陆忻非常奇怪,这种现象在越州府,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威严,不可能让老百姓在城墙上随意涂鸦。这种事不像现代,你在城市的墙上、电线杆上贴小广告,被抓了也就罚点钱。在封建社会,这是要掉脑袋的。
月不黑看到“上玄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