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道:“匈奴境内,都是草原,很少有山。我看这山,犹如奔马,又似飞龙,有腾飞入云的气势,虽然山形不大,但瞧来比我大汉许多山川还要俊秀,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刘张捋了捋须,笑道:“这是燕然山,我们深入匈奴已有二千多里,再往前行数百里,便是匈奴北庭,恐怕许多逃兵,已安然到了北庭。”窦固听了,非常高兴:“那正好趁着锐气,一鼓作气,捣入匈奴北庭!”
刘张道:“我听说霍去病率三十万雄兵,攻打匈奴,杀左贤王,斩首七万,深入匈奴二千里,今将军以一万的兵力,取得足可与卫青、霍去病媲美的功劳,必能震古铄金,我想汉史的丹青书,必有将军一席之地,只是……”刘张故意住口不言,窦固好大喜功,见刘张不说,急了,问:“只是什么?”
“将军,为什么大家对霍去病津津乐道吗?霍去病挥师北进,到狼胥山,放眼四望,悲秋扬沙,又见山形不大,于堆土增山,然后登临山顶,祭拜天地,以铭记功劳,所以后人记得。今将军已到燕然山下,为什么不效霍去病,登山远望,然后将战功刻在山中石头上,让匈奴丧胆,让后人牢记?再说,我军虽然胜利,但士卒伤亡过多,如果遇到匈奴围攻,那不是全军覆没、功亏一溃吗?”
窦固正有此意,封狼居胥,夸耀战功,可是每一位英雄毕生追求的梦想!现在深入敌境二千里,杀敌不计其数,就算霍去病,也不过如此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登临燕然山、勒石为功呢?窦固的虚荣心突然无限膨胀,却转首道:“耿将军,你觉得刘将军的话怎么样?”
耿秉望着窦固,见他眉眼之间尽是喜色,紧握长刀的手都有些颤抖,心想:“窦将军已经被刘张的话迷惑了,无论我说什么,他不会听我的,我还坚持什么呢?唉,可恨这次已深入敌境,不能乘着锐气,杀尽匈奴了,以后重来,谈何容易!”随即暗叹一声,道:“刘将军的话有道理,我军折兵过半,粮草无继,势不能灭匈奴,能燕然勒石,扬我汉威,千古留名,也足以令匈奴丧胆了。”
窦固兴奋道:“既如此,立即停止追击,速登燕然山,仿照霍去病封狼居胥故事!”刘张忙传将令,不多时,汉兵在燕然山下集合。马刀还在淌血,旌旗遮天蔽日,一股无坚不摧的锐气冲天而起,耿秉心想:“凭着这股锐气,趁匈奴立足不稳,军心惶乱,率军杀入王庭,我想百年之内,匈奴都不无法与我大汉抗衡!可是如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耿秉摇摇头,亲自点名,只有五千多士卒,耿恭一军不见了踪影,不禁担心不已:“我弟弟到哪里去了?”
窦固率部登上燕然山。山顶郁郁葱葱,有各种各样的巨石,如龙盘,如虎踞,如脱兔,如屏风……而且质地坚硬,十分光滑,窦固不禁大喜,心想:“真是天助我也!以前霍去病封狼居胥,不过是一堆十分平常的矮小土堆,哪里比得这坐山呢,这么威武俊秀,足以铭刻我这次西征的功劳,以后流芳千古,后人会说我的功劳比卫青、霍去病还要高!”窦固抚须哈哈大笑,边笑举目远望,见天地苍茫,白云悠悠,绿草万里,死尸成堆,他不禁想起半生身世艰辛,哥哥窦友卷入楚王英的谋逆案中,死在诏狱,自己若不是娶了公主,也早人头落地,即使如此,也在诏狱中呆了五年,受尽折磨,两个女儿也被收进太子府中作丫环,万幸运的是,两个女儿均天姿国色,又能作诗吟赋,太子刘炟青眼有加,竟纳为太子妃,十分宠爱。两个女儿不知说了多少好话,不知费了多少银子,才得将自己赦免。出狱之后,又几番征战匈奴,收获甚微,窦家的光芒渐渐暗淡。没想到这次行军千里,终于一击得手,杀虏无数,一雪半世阴霾。窦固哈哈笑着笑着,笑声在山间回荡,说不出的雄伟,笑着笑着,突然没有了声音,两泪长流。
耿秉立于窦固身后,也被窦固的情绪感染,他想起耿氏三代为将,小心翼翼,步步唯艰,今天出塞三千余里,一战功成,声威远震,旷古绝伦,算是为耿氏扬名千古,然而日中则昃,盛及必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耿氏的战功已到了,明天,又会怎么样呢?想起弟弟耿恭的桀骜不训,现在又不知在哪里,他不禁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窦固指着身边一块酷似屏风的巨石,对耿秉道:“这次能大胜匈奴,你弟耿恭功不可没,快将他喊过来,就说我命他撰文,颂扬汉威,铭记战功,刻在这块巨石头上。”刘张抢道:“窦将军,清点人数时,没有见到耿恭,恐怕他凶多吉少,撰文一事,还是另行安排罢。”窦固大惊,道:“耿恭是皇上留给太子重用的人,要是战亡,那可不好!快快派人去找。”
耿秉奋然道:“我弟受困,我马上去寻。”说完,提剑上马,催马便行。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高呼声:“痛快,痛快,真是痛快,这一仗啊,真是杀得痛快!哈哈哈。”耿秉大喜,一听这话,便知是李敢的声音。他一瞧,耿恭率十余骑,一个个混身是血。
“只是哥哥,我们跑那么远,眼看就要杀入王庭了,却半路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