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确实是人肉汤!有次我和爷爷去打猎,在荒漠中迷路,七天七夜没吃过东西,饿得奄奄一息时,发现了一具尸体,爷爷从尸体的大腿上割了一点点肉,炖成一锅汤,喝了后,才有力气,才走出荒漠。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十年,可是人肉的味道,永世难忘!”
耿恭霍然而起,道:“走,我们到村里看看!”
两人来到村里,在一片膝黑中默默行走。寒风呜咽,来回奔跑。走了许久,他们没有看到一盏灯火。耿恭叹息道:“我记得初来疏勒时,这儿虽然算不上繁华,可也是一片欣欣向荣。战争无情啊,这些无辜的百姓,都因战争而亡,唉,兵者,凶器也,这话真是至理名言。”范羌安慰道:“大哥,如果我们不守住疏勒,任匈奴入城,他们一定会杀尽疏勒百姓,这样比现在不知悲惨多少倍哩。”耿恭摇头不语。
范羌突然站住,神色冷峻,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道:“大哥,风里面夹杂着哭泣的声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循音过去瞧瞧,好不好?”耿恭点头。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一阵压低的哀哭声,从前面的破烂的屋子里传来。
两人敲了半天门,才见一个满脸泪水的妇女前来开门,见到耿恭与范羌,妇女吓了一跳,颤声问:“你、你们是谁?”耿恭柔声道:“我们是隔壁村的,路过此地,见有哭声,便来敲门,不知你有什么伤事,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妇人长叹一声,道:“我那可怜的小孩,死了!”说完,妇人更是泣不成声:“可怜的孩子,自出生以来,磨难重重,夏天缺水,冬天缺粮,又饱受疾病折磨,他挺不过去了,上午,活活给饿死了!”
耿恭听了,当然十分难受,道:“孩子呢?我能看看吗?”
妇人摇摇头,欲言又止。耿恭道:“大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妇人道:“大哥,现在匈奴就在城下,汉军死守疏勒。听说那汉将耿恭,十分仁义,对待百姓,如同再生父母。那时缺水,耿将军宁愿自己不喝,也要将水分给百姓,这次百姓凑了一些粮食,献给汉军,耿将军又不肯收。可是,汉军也不是铁打的,他们还要守城,万一城破,我们这些百姓,只有死路一条了!”说到这里,妇人伤心起来,道:“下午,有人到我家,见我孩子死了,便将孩子拿走,说反正死了,不如炖成肉汤,献给汉军,聊表心意,他、他们又到别家,收了几个死掉的孩子,唉,送给汉军,我原本同意,可是,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怎么不伤心呢?对了,你们既是疏勒人,应该知晓情况啊。”
耿恭听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扑面而来,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恨匈奴残忍,不断围城,困及百姓恨自己无能,被困城内,进不能突围,退不能保护百姓。如今百姓以人肉汤相赠,此番情义,如何能报?想到这里,耿恭禁不住双泪长流。妇人见了,很是奇怪。范羌忙道:“大姐,我们村的情况与你们一样,有人也拿走了几个孩子尸体,说是煮成肉汤献给汉军。”
妇人神往道:“我是外地人,嫁与疏勒。疏勒民风彪悍,手眼朝天,向来不服管束,如今却深服汉军,真是令人奇怪。唉,我没见过那个耿恭将军,不知他长什么样子,听说他智勇双全,难怪疏勒人这么服他,我小孩能被耿将军吃了,化成他身上的气力,也是一种福份。”说到这里,妇人又嘤嘤哭了起来。
范羌不敢多留,他看了看耿恭,见耿恭怔怔发呆,忙自作主张,说了句告辞的话,拉着耿恭,出了门,迎着浓浓的黑暗,一脚高,一脚低,跌跌撞撞地行着。一路上,耿恭一直沉默不语,快到营地时,耿恭抬起头,道:“于公于私,于国于家,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都要死守此城,与百姓共存亡!决不落下任何一个人!”
耿恭却不知,匈奴营内有一个人,日夜为他担心,这人便是如嫣。她见匈奴将疏勒城围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又听到城下日夜传来杀喊声,担忧不已。有时被蒲奴单于看到,问道:“怎么了,美人,为什么不开心?”
“单于,汉军虽然少,却坚韧不拔,你天天在前线作战,我、我实在担心您的安危。”
蒲奴大为感动,道:“这次我军胜券在握了,你看城上汉兵,一个个饿得面黄饥瘦,连丢石头的力气都没了,呵呵,不出一个月,汉兵尽数饿死,那时,我带兵杀进去,捉住耿恭,屠城三日!”如嫣不寒而栗,充满了深深的恐惧。蒲奴哈哈大笑:“美人不必害怕,你尽管每日呆在帐内,哪儿也别去,等着我攻下此城!到时,我带着你到南边的草原去,那时春暖花开,可有说不出的美丽啊。那耿恭真是厉害,这么少的兵力,据守疏勒,即使我拥军十万,居然不能前进一步,倘若我有这等虎将,匈奴中兴,指日可待呀!”
“单于,既然你这么欣赏耿恭,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要是让他投降我们,使他成为单于手下一员猛将,那该多好!”
“不错,美人说的有理,再过些时日,我派人前去招降,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