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哐哐的脚步声响起,窦宪急了,惊道:“叔父,自古功高震主,难逃杀身之祸,吕不韦饮鸩自尽,吕后诱杀韩信,均是如此。如今皇上令耿恭带兵围攻窦府,难道果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
窦固昂然道:“当然不是!我窦固戎马一生,又有何过?今日我们冲出包围,再入皇宫,本将要当面问问皇上,老臣究有什么罪过,竟劳御林军深夜来抓,这与当年楚王英、广陵王荆案又有什么区别!”
“叔父说的是!”窦宪心中大喜,暗想:“有南、北二军以及天配军相助,何惧耿恭?到时入了皇宫,我们便立即下手,以黄袍加叔父身,届时他岂能做主?他若做了皇上,嘿嘿,这天下,迟早便是我的!”
这时,万千脚步声,如同战鼓擂起,甚是逼人。窦固乃百战老将,丝毫不慌,一捋胡须,道:“宪儿,快去聚集府兵,与诸将一道,杀出包围,再作计较。”顿了片刻,又道:“大开府库,将钱财都搬出来,赐给众人。”
窦宪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府兵尽聚,金银亦被搬了出来,堆积如山,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发出夺目的光芒。窦固沉声道:“我窦固鞠躬尽瘁,不负朝廷,然朝廷负我,围攻窦府。我与众人一道,若海上一舟,随时倾覆,十分凶险,今将金银相赐,盼诸君努力向前,共渡难关。”众人大喜,倍受鼓舞,叫声震天。
窦宪挺身而出,故意叫道:“不可、不可,这些金银,乃叔父纵横沙场,戎马一生,用血汗博得,来之不易,若悉数赐给众人,窦府岂不一无所有?”
窦固叹道:“我岂不知!这里的一金一银,莫不是我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杀所得。”他径直走向前,随手拿起一块金砖,上面铸了“精武报国”四字,道:“这是征白虏时,身陷重围,我率军死战,三天三夜,衣不卸甲,滴水未滴,颗米未进,不眠不休,身受几十处伤,终于杀透重围,反败为胜。先帝见了,十分感动,赞我勇猛,立即解衣相赠,嘱令礼官铸成这块金砖,上面刻了精武报国四字。”说到这里,窦固忽然将手中金砖狠狠掷在地上,厉声道:“先帝视我于周勃,倚为长城,可我在皇上眼中,却是董卓!我留着这些金银,又有何用?若今夜被擒,金银充公,我不过一守财奴罢了。与其如此,不如赏给诸君,愿诸君努力,突出重围,他日必当共享富贵!”
众人听了,尽皆感动。鲁无奇叫道:“窦将军如此相待,我等岂可相负?今日就算血溅尘埃,也要拼死一战!”他顿了顿,走到那堆金银前,拾了几块,揣入怀中,道:“我先替窦将军保管金银,待杀出重围,再归还窦将军!”
众人沸腾,前去相取,不一会儿,金银俱尽,众人齐声道:“先替窦将军保管金银,待杀出重围,再来归还!”喊声震天,斗志昂扬。
窦固大喜,知军心可用,道:“走,杀出去!”
这时,一彪军冲入府内,当先一人,剑眉朗目,战甲裹身,威风凛凛,正是耿恭。窦固脸一寒,冷冷道:“耿都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入大司马、大将军府!”
耿恭毫不畏惧,从怀中掏出圣旨,脸一沉,扬声道:“有诏擒贼!”他轻咳一声,高声宣读着圣旨。众人一惊,他们没有想到,皇上竟真的遣人来抓窦固。耿恭读毕,将圣旨一合,插入怀中,道:“罪止窦固一人,与他人无关!助刘氏的,请袒露左肩助窦氏的,请袒露右肩!”
众人迟疑,窦固目视薛霸,薛霸跳了出来,将衣一扯,露出右肩,大声叫道:“窦将军何罪之有?皇上竟要擒他?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当然助窦,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众人听了,都露出右肩。
窦固道:“耿都尉,本将与你兄耿秉,征战沙场,屡立战功,又有何罪?今皇上令你来擒我,难道他日,皇上不会猜忌你吗?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
耿恭冷冷道:“我只知尽忠皇上,纵使皇上要杀我,我亦无悔!窦将军,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窦固不语,窦宪大怒,将剑凌空一振,大吼道:“杀出去!”蹂身而上,直取耿恭。窦笃、鲁无奇、薛霸等人也杀了过去,府内顿时大乱,两军相斗,一片刀光剑影,惨叫声不绝于耳。
窦宪哪里斗得过耿恭?战了十余合,便至下风。薛霸道:“小将军且退,待我来会会他。”窦宪往旁一闪,薛霸挥刀而上,架住耿恭的剑,两人战至一块。薛霸不愧为北军都统,一柄刀重愈百斤,拎在手上,却似无物,舞动起来,如同蛟龙出洞,与耿恭战了五六十回合,竟不分上下。而窦府兵士气高昂,只知向前,不知后退,窦固又尽聚了心腹骁将,御林军哪里战得过?被杀得东得西歪,叫苦连天,幸好御林军素来凶悍,虽然斗不过,却咬牙扛住。耿恭见了,心中不免心慌,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他刷刷两剑,杀退薛霸,剑向一变,直取窦固,薛霸一惊,奔了上来,叫道:“勿伤我主!”哪知耿恭这招乃声东击西,突然反手一剑,薛霸措手不及,一剑透胸,血如泉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