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杂碎汤摊子生意最好的时候。
张楚和李狗子随着拥挤人流,慢慢的挪到摊子前。
“掌柜的,给我一碗杂碎汤!”
听到张楚的声音,亲自站在大铁锅前掌勺的余二惊讶的回过头,见了他,连忙摘下腰间的围裙迎出来,“楚爷,您怎么来了?”
拥挤在摊子前买杂碎汤的下力汉们这才注意到张楚,纷纷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楚爷!”
“楚爷,还没过午呢!”
“楚爷,有日子没见您了!”
张楚和气的四下摆了摆手,迈步走进摊子里,早有识趣的食客,端着杂碎汤碗给张楚让座。
张楚无心跟自己的客人抢座,又拗不过这些食客,索性让余二给他们一人送两碗杂碎汤,以示感谢。
杂碎汤送过去,摊子的食客纷纷夸张楚仁义。
张楚笑着私下拱手。
他在城西这一片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很少有帮派大佬能像他这样,不欺压平民老百姓,凭自己的本事做生意,见谁都是和和气气的,还数月如一日的,将卖不完的杂碎汤,免费赠送给附近的穷苦人家。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小事,换一个正经的商人来做,或许大家伙儿就会觉得没什么,理所应当。
怎奈同行衬托的好。
其他帮派大佬,每做一件恶事,都会令周围的平民老百姓记起张楚的好儿来。
恶人做一件好事,会令人对他大为改观。
好人做一件恶事,或许就会遗臭万年。
千古如是。
……
张楚落座,余二也没有立刻过来招呼他。
等到摊子里的人流散得差不多了,他才端着一红一素两大碗杂碎汤过来,陪着张楚和李狗子一起坐下。
余二:“楚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张楚用竹签子叉起一块儿红油猪大肠,扔进嘴里慢慢咀嚼,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是有日子没来杂碎汤摊子了。
张楚:“去拜见我师傅了,顺道过来看看……怎么样?最近生意如何?”
余二:“挺好的,下雪后,生意比以往还要好上两成。”
张楚点头,这和他预料得差不多。
天再冷,人也要吃饭,杂碎汤热气腾腾,又麻又辣,正适合祛寒。
三人闲聊了片刻,余二忽然想起一事来。
“对了楚爷,有个事儿我正想晚上去向您汇报,现在您来了,就拿拿主意吧!”
张楚:“说。”
“今早上,步风的人来过,让咱们的杂碎汤摊子,以后每个月也按规矩交例钱。”
他刚说完,李狗子一下子就炸了。
“啪。”
他猛地一拍桌面,怒声道:“去他娘的,他算老几,也敢跟咱们论规矩?”
余二看了张楚一眼,有些担忧的低声道:“我也不想交……可现在这四海堂,基本上就是步风那伙人当家做主了,咱不交,以后这生意,怕是没法儿做了!”
“他敢!”
李狗子怒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楚爷,晚上俺就带几个弟兄,去会会那个什么劳子步风,看他是金刚不坏,还是三头六臂!”
余二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道:“狗子,一点小钱而已,犯不着……”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李狗子挣开他的手,大声道:“他这是打咱楚爷的脸!这钱咱要是给了,传出去,不就成了咱楚爷怕了他步风么?”
张楚任由他们俩争执,自顾自的吃着杂碎汤,慢慢思索着。
例钱,说直白了就是保护费。
他刚开始弄杂碎汤摊子那会儿,生意不大,各个堂口看在他黑虎堂白纸扇的头衔上,就没跟他提过例钱这一茬儿。
后来他捅死程大牛坐大,一般的大佬也不敢来给他提例钱。
况且,当时要收他的例钱,就必须连着赵昌辉的馒头摊子一起收,为了一点小钱,一次性得罪两个青龙帮最有实力的大佬,正常人都不会干这种蠢事儿。
等他上位黑虎堂副堂主了,例钱这个规矩,就更兴不到他头上来了。
一般的大佬没实力、也没资格跟他讲规矩,有实力、有资格跟他讲规矩的三大堂主,也犯不着为这点小钱得罪他。
如今,步风这个不是堂主,胜似堂主的人物来跟他讲规矩……
是想逼他出手?
还是想拿他立威?
“有点难办啊!”
张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例钱不能交,交了就等于是他向步风示弱。
但不交怎么办?
是杂碎汤生意不做了?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