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
沉重的脚步声,穿过长街、荡过运河,最终停在了北城门下。
红缨枪林,从进城的主干道一路向南蔓延出两里有余,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与四周青灰色的房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只在三四月怒放的山茶花。
张楚站立城头,俯视着下方的士卒们。
他看到了一张嘴角还带着青涩的绒毛,满脸惊慌的脸……
他看到了一名黝黑朴实的汉子,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手里的长枪却一直在晃动……
他看到了大熊,按着腰刀站在大军的最前方,光溜溜的头皮上有一根根粗大的青筋剧烈泵动……
这底下,有七千人!
三千厢军!
三千民夫!
一千玄武堂弟兄!
按理说,对张楚而言这七千人肯定是亲疏有别的。
但当下的局势,却不允许张楚给他们有差别的待遇。
嫡系,得上城墙搏命!
不是嫡系,也得上城墙搏命!
覆巢之下,哪有完卵……
“你们怕吗?”
张楚扯着喉咙爆喝道。
“不怕!”
大熊带头高声呼喊道。
“不怕!”
七千人纷纷醒悟,齐声高喊道。
张楚:“我怕!”
大熊:???
七千人:???
大佬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千脸懵逼的滑稽场面,差点没让张楚忘却压力笑出来。
张楚连忙绷紧脸皮,大声道:“但怕有用吗?”
“怕能当成刀子,砍死想进城的北蛮人吗?”
“怕能当成盾牌,挡住北蛮人的弯刀吗?”
“不能!”
“北蛮人是什么?”
“是强盗、土匪、野兽!”
“一旦让他们进了城,他们会砍我们的脑袋、抢我们的婆姨、杀我们的孩子、烧我的房子!”
“你们愿意吗?”
“反正老子不愿意!”
“所以老子要跟他们干!”
“他们弄不死老子,老子就弄死他们祖宗十八代!”
“他北蛮人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
“只要砍下他们的脑袋,他们一样会死!”
“要是谁砍了北蛮人的脑袋,他还能不死,你来找我!”
“老子把自己的脑袋剁下来,赔给你!”
“告诉老子,你们现在还怕吗?”
张楚的额头上迸出了青筋,清俊的面容狰狞的可怕。
“怕!”
所有士卒齐声高呼道。
“那你们现在敢跟他们干吗?”
“敢!”
“好!”
张楚一巴掌拍在城头上,拍得砖石纷飞,“大家奋勇杀敌,你们退,我杀你们,我退,你们也别跟我客气,尽管弄死我!”
“待到北蛮退去,银子管够、肉管够、酒管够,就算是想要女人,老子也尽力去给你们弄!”
“但前提是,城要守住!”
“你们,要活着!”
“听明白了吗?”
七千人马声嘶力竭的高呼道:“听明白了!”
他们不在恐惧了。
手里抓着的长枪,也不再颤抖了。
张楚这一番粗暴又接地气的战前动员,的确很有用!
至少这些生活在社会在底层的穷苦老百姓,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提气的演讲!
毕竟读书少……
张楚晃眼扫视了一圈,见军心可用,便不再啰嗦,一挥手道:“原地待命!”
……
“轰隆隆。”
宛如闷雷般的滚滚马蹄声,从东方传来。
张楚站在东城门的城头上,目光紧紧的凝视着东方天际逆着阳光奔涌过来的那条黑线,按在惊云刀柄上的手青筋绷起。
“上弦!”
东城门的守将焦山下令给城头上的床弩上弦。
城头上固定的床弩,除了之前张楚***湖中人时,用牛车拉着满城乱窜的小型床弩,还有一些更强劲的八牛弩!
八牛弩,顾名思义,是需要八头老牛才能拉开的床弩!
用人力来拉开,至少需要五十人才能拉开!
这种床弩固定在城墙上,无法拆卸,但威力惊人,射出去的三菱铁矛,能直接没入城墙,乃是狙杀气海大豪的利器!
这也是为何前番北蛮人攻城需要内应夺城门。
若是城门防守严密,即便是有气海大豪带队,也没那么容易攻下城门!
至少指望气海大豪一个纵身飞上城头,几刀清理完城头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