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公事房中,亚特见到了面色憔悴、身形消瘦、胡须花白的鲍尔温伯爵。
鲍尔温衰老了许多,自从伊夫雷亚侯爵葬礼上的血色事件鲍尔温离开贝桑松后,他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劳累之中。
原来虽贵为伯国副相兼军事副臣,但上面还有侯爵、首相顶着天,身边还有宫廷诸位重臣,下面还有大小副臣、官吏和各地的总督邑督,事虽繁杂却能游刃有余。即使是在数年前的那场与施瓦本人的国战中他也没觉得心力交瘁。
然而当弗兰德宣布将伯国宫廷迁至约纳城之后鲍尔温成为了被顶到最前面的那个人,宫廷需要他操持,领地需要他打理、外部势力需要他交涉,最主要的是他要负责征发士兵劳役编练军队、征集粮食辎重、制定战斗计划,还得亲自指挥军队作战。
原本一个体态宽硕的秃顶老滑头变成了眼前这个身形消瘦,满脸倦容的精干老头。
亚特一进门便朝站在地势图前的鲍尔温屈膝半跪行礼致敬。
鲍尔温转过身抬手示意亚特起身,“亚特,弗兰德大人昨晚已经连夜出发赶往了勃艮第公国寻求救援。我想你刚才问已经听侍卫给你大致讲了东境的危局。”
鲍尔温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势图,“你看,光复军已经陷入战局无法脱身,我们不可能将贝桑松战区的军队抽调回援东境,那样我们就可能输掉这场战斗。经过我与弗兰德大人的商议,打算将威尔斯军团调到东境救援边军、抵挡施瓦本人。你是否愿意率军迎战?”鲍尔温将“弗兰德”说得很重,亚特之前的猜测不无道理。
“威尔斯军团听从两位大人调派!”亚特立刻表态,语气坚定,不带丝毫犹豫。
鲍尔温抬头盯着亚特的眼睛,亚特将目光汇聚在鲍尔温两眼间的眉心上方,两人足足“对视”了十数拍心跳。
“很好!”鲍尔温的眼色突然温润了不少,语气也轻缓了一些。
鲍尔温上前几步,将亚特引到了地势图前指着已经贴上了许多纹章图的贝桑松城四周,“不到一个礼拜,贝桑松周边已经变成了炼狱,敌我双方已经在南北百英里的战线上胶着成一锅麦糊,前锋军团仅昨日一战就战损百余精锐战兵,左翼军团前日占领的一座小城堡今日凌晨又被敌军抢了回去,右翼军团在北线进攻受阻同样伤亡惨重。我实在没办法给你多派人手~”
亚特听鲍尔温的意思不但不会派遣人手,反而还想从威尔斯军团中抽出部分人马填到前线战区。
果然,鲍尔温低声说了一句,“我想着能不能从你的军队中抽调部分人马留在西线战区。”声音很低,或许连鲍尔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亚特没有再表态,只是低下头做沉思状。
“你放心,我只留下一半的步兵,而且留守的军队不必派遣到战区,他们只需要接替瓦尔城守军驻守南部防止敌军偷袭我南部关口。驻守瓦尔城的约纳军团第一团将派到前锋军团作战。”鲍尔温只是打算让威尔斯军团代替瓦尔城守军驻守防御。
“我会给瓦尔城调运足够的粮草辎重,瓦尔城周边的领主军队也可以由你留守的军团指挥官指挥调遣。”
“大人,若是我手中有六百人,我还能勉强在东境抵御一段时间,若是您留下我一半的步兵,我怎么能挡得住施瓦本大军的攻势?”施瓦本不是某个边境小郡,它是一个国力强盛的公国,就算没有全面对勃艮第伯国宣战,一两千军队总是有的,仅凭威尔斯军团剩余的一半步兵和骑兵弓弩兵挡不住敌人的攻势,这是不用思考的事实。
显然鲍尔温早就有所准备,他转身从公事桌上抽出了一张火漆印都未干透的羊皮纸,递到亚特的手中。
“这是我以约纳宫廷首相、军事大臣、约纳省及东境镇守者名义给予你的委任书,你原本是勃艮第宫廷东境军务副官,战时可领军团副官之职。从即日起,正式任命亚特·伍德·威尔斯为约纳省边境军务官兼约纳省边境守备军团总司令,辖制约纳省边境守备军团及约纳省边境两郡九堡十二要塞军政事务。”
乍一听这份委任书会产生连升数级、封疆权贵的错觉,然而细细一品就会发现这就是一根空心胡萝卜。
所谓的约纳省边境军务官是一个从未出现的军职,换言之它是刚刚诞生的军职,它的权力来源与封主的临时授权任命;
所谓的约纳省边境守备军团总司令更是一个空气般的存在,它目前的全部兵力就是威尔斯军团的一半;
所谓的辖制约纳省边境两郡九堡十二要塞军政事务更是一句玄得没边的话,约纳省东部两郡二十余个城堡要塞都有领主和邑督管辖,当地也有各色郡兵、私兵驻守,而征集粮草辎重和税赋的权力是归于约纳宫廷的,这样的辖制军政到底有多大的职权掰着脚趾头都能猜到。
“当然,约纳省边境守备军团需要你自行征召,我会传令约纳宫廷立刻从内帑中调拨十五万芬尼的军饷并陆续供给八百人两个月的粮草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