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揪着平冢雄的脑袋,再一次砸在工作台上。
咚的一声。
工作台上还开着的透光镜猛地裂开,出现了如蜘蛛网般的裂痕,可见顾雪有多用力。
平冢雄哀嚎了一声,胡乱挣扎着,但鼻子上面和头皮上面传来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力气,怎么也挣脱不开顾雪的右手。
顾雪冷着脸,揪起她的头发,似乎还想砸第三下。
周围关注着她这边情况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两位中坚原画飞快交流了一下眼神,推开椅子站起身,一个往顾雪那边跑来,一个往摄影师那边跑去。
那位跑向摄影师的中坚原画在路上就大喊道:“抱歉,请你关掉摄影机!”
摄影师知道现在的事态有点严重,现在发生的事也有些敏感,迟疑片刻,正要关掉肩膀上的摄影机。
只是。
“让他拍!”顾雪头也不回地大喊了一句,“他既然说我羞辱他,那我就真正羞辱他一次好了。我倒要看看,当纪录片真的播出去的时候,他这个口中念叨着男人为尊,对我一口一个臭婊子的人看到自己被一个女人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位来到顾雪身旁的中坚原画本来满脸焦急,听到她说的话,苦笑一声,使劲朝她使了个眼色,劝道,“顾雪小姐,这是公司,你还是先快放开这位新人原画吧。”
公司和新人两个字他咬得极重,暗示得很明显了。
但回答他的是第三声“咚”。
顾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顾柔说她性子执拗,真的不是乱说的
“顾雪小姐!”眼看越来越多人听到或者被这边的骚动吸引赶了过来,过道上出现的人越来越多,那位真的是为了顾雪好的中坚原画有些焦急地再次喊了她一句。
顾雪没理他。
她真的生气了。
顾雪不在意别人画得烂。
她也从来没有用自己的作画的速度和质量来要求别人。
顾雪能理解和体谅佐藤绘衣将挥舞法杖画成挥舞烧火棍这件事,也能理解关谷阿澄画幼体巨龙画出霸王龙这件事。
陈安的用错力,哪怕是平冢雄之前的敷衍。
顾雪其实都能理解。
她对画面很严格,因为她是这个企划的作画管理人。
但这不代表她会肆意妄为,其实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四位新人原画的心情,她在全盘否定他们画的东西的同时,也会用最合适的话,给予他们一点信心。
你说她假惺惺也好,说她是善良也罢。
反正顾雪就是这么做的。
哪怕佐藤绘衣和关谷阿澄在被指正后,还是画得很烂,很让人无语烦躁,顾雪依旧保持着耐心,一次一次地跟他们说。
这到底该怎么画。
因为他们确实在努力着,努力想要画好,哪怕努力画出来的东西很烂。
顾雪一直都对这种人怀有相当多的善意。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从刚开始的本大爷三泽广乱改分镜,到最近的中田智直接上门来找人,她能答应他们的请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那种为了作品愿意拼尽全力的态度。
但顾雪不是傻子。
她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
不代表她对傻逼抱有善意。
瞧瞧刚刚平冢雄说的话。
先不说他侮辱人的言辞。
单单一口一个前辈。
否认别人努力的同时,用着莫名其妙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说出来的话腥臭无比,就足够让人觉得恶心了。
顾雪刚开始真的对他这个人没有意见,就算最后,她画出了小孩涂鸦一般的,顾雪虽然生气,但也没有达到爆走的程度。
直到他说出了那番自以为是的话。
“前辈!?”
顾雪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没理会那位满脸焦急的中坚原画,揪着平冢雄的头发,重新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平静道:“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出那样的话?是,我是没什么了不起,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凭借运气参加了几个热门企划,你可以这么想,也可以看不起我,甚至可以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但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一看,看看跟你一起过来的关谷阿澄和佐藤绘衣以及陈安,你身旁的人在干什么?他们在你口中就是傻逼是吧?他们的努力在你眼中就是无用功是吧?你参加过优质企划就了不起是吧?”
“你知不知道,就在不久前,还有一个监督为了作品,带着总作监低声下气地求一个某种意义上来说,将他们拖进泥潭里的人?”
“他们别说当你的前辈了,当你的爹都可以!他们为什么要低声下气求人?你这个白痴根本就不明白,因为在你这种人眼里,别人之所以能成功,不是靠天分就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