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随着夜色降临,宫灯一盏盏亮起。
宫殿前,赵公公突然驻足,远远注视着刘湛离去背影,心情颇复杂:“也不知大还丹何时能炼成,陛下勤服小还丹,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是药三分毒,是小还丹这样的丹药,长期服用,对一个本就身体虚弱到快要油尽灯枯的人来说,也不是好事。
若陛下肯安心休养,未必不能调养过来,可偌大天下都被陛下放在心里,每时每刻不在操心着,哪里有这个时间去休养?
再者说,陛下去休养了,国事又该交给谁?
真是只要一想,就会让人心烦意乱。
“而且,这些道士借口炼丹,不声不响,却影响大增,怕未必是社稷之福!”
作保皇党,皇帝的忠心仆人,赵公公想到这些事就面色发苦,还要将这种神情掩住,一步步上台阶,往着殿里去。
越靠近御书房,温度就越是高,快进御书房时,赵公公已不得不脱去外衣,交给小太监保管,早就在里面穿了单衣的他,小心翼翼进去。
“陛下。”见皇帝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赵公公轻声呼唤了一声。
皇帝这才慢慢掀起眼皮,脸上带着一种服用过小还丹后会有的潮红,沉声问:“结果怎么样?”
知道这是皇帝在问苏子籍在得了赏赐后有什么举动的事,赵公公柔声:“陛下,仆人这几日都跟着代侯,发现代侯拜访了几位官员,但仔细堪查,都是文官,而且也只是上门求字求画,此次之外,与文武甚至举子都再无来往。”
望着这个老奴低垂着的脑袋,皇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轻轻嗯了一声,出了一会神,才慢悠悠说:“你的意思是,代侯不去结交官员,也不扩大侯府,开了四家酒楼就心满意足了?”
这可能吗?
他这个皇孙真是这样性情的人,哪还会有现在被自己允许入籍的机会?
皇帝听了根本就不信。
赵公公叩拜:“奴婢也不敢相信,只是奴婢为皇上办事,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心里怎样想,就怎样回答。”
说罢又叩一头,奏:“代侯入籍的表现,就是这样,就算去拜访文官,的确是为了字画,奴婢特意跟了三个府邸,都是提前布局,在密室偷听,代侯到了,只提到字画,如果拒绝了,也不多说,立刻告辞,且将字画送给,代侯也同样会婉拒,只肯用银子来买。”
“所以,奴婢只得以这话禀圣,不敢有一字增删。”
说完,见皇帝表情依旧是淡淡,又说:“奴婢还派了个武官上门结交,乃是兵部从四品掌管一部分兵事的武官,与代侯在兵部时也曾有过接触,但才递了拜帖,就被代侯拒绝了。”
皇帝安静听着,心里却想:“有句话,叫大奸似忠,代侯做出这样的举动,到底是真心不想扩张,还是做给朕看?”
“可他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朕身体有恙,怕此事早就传开了,是朕不服老,外人却也觉得,朕已老。”
“诸王都在蠢蠢欲动,代侯此时蛰伏,难道就不怕错失了机会?”
“要知道,无兵权,无党羽,虽可释朕之疑,可到时莫说是与齐王、蜀王去争,就是和根基最浅的鲁王也根本争不过……”
“不,以朕儿子的能耐来看,怕是连鲁王都在暗地里做着手脚,代侯,你到底是如何想?”
因着想不出破绽,沉吟良久,皇帝微微一笑:“代侯其心可嘉,他不是要字画参考?谁家收藏比得上朕?你这就替朕多挑出一些赐给代侯。”
“是!”赵公公立刻明白了,赐字画是假,看看代侯收了字画后的反应才是真,当下应了,又问:“陛下,取哪里字画?”
皇帝有私库,而且,还不止一个,连收藏着字画的库,都有着好几个,都是以阁命名,平时不允许外人踏足。
“把岁安阁里的字画全部赏给他。”
“陛下!”听到这话,赵公公可吓了一跳,还抬头看向了皇帝。
“这是朕的皇孙,给他又怎么了?还不快去?”知道赵公公这是被自己的大手笔给吓到了,皇帝也不恼,反淡淡一挥手,催促着说。
“奴婢领旨。”赵公公只能领命退下。
出了御书房,小太监忙小跑着过来,将厚袍子给他披上,因特意被烘过,穿上时还是暖热,赵公公满意嗯了一声,对他说:“再叫上三十个人,随我去一趟岁安阁。”
三十个人?小太监惊了一下,但以为是去岁安阁打扫,或是做什么,也没敢问,立刻应了一声,去叫人了。
等赵公公带着人浩浩荡荡到了岁安阁,一进去,就对小太监们说:“一人拿三五件,一个别剩,全捧出来吧。”
守着岁安阁的有几个年纪不小的太监,见他们过来,又恰听到了赵公公这话,一副茫然模样。
赵公公又对他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