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巷
石记书肆已打烊关门,书肆前街道上,唯有小旋风打着旋过去,没有行人,后面院子里也漆黑一片,附近除偶尔响起几声犬吠,十分安静。
石明达是在不久前才回到自己房间,从酒楼回来,虽然二叔已休息了,但交给整理的东西,又让他忙了一会。
他是在酒楼喝了一些酒,但酒量好,哪怕喝上一坛度数不低的酒也不会醉,此时躺在铺着薄薄褥子的木床上,脑袋甚至比往常还要清醒些。
不知道怎么,他就忍不住回想着在酒楼听到的事。
“今晚没来得及告诉二叔,明日一早与二叔说?可这事真顺藤摸瓜查出大案来,保不齐我和二叔就要被迁怒。”
“事关齐王和炼丹的事,纵有功劳,怕也烫手。”
自己只是皇城司底层,但因和着二叔做事,也知道最近几个月,皇上对齐王、蜀王都很关注。
才在不久前听二叔提过炼丹的事不是小事,现在就又听说了清园寺与齐王府有联系……
哎,怎么偏偏就是涉及到了炼丹的事……
石明达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有点难,他是皇城司的人,知道权利说白了就是亲疏,自己查出与齐王有关的大案,固是大功,也可能有祸事。
想着,既既害怕,又舍不得真瞒下此事。
富贵从来险中求,这件事真能摸出什么来,虽可能被齐王记恨,但也的确是难得的升官的好机会,纵然得到好处的会是二叔,但二叔好了,自己不也和着沾光么?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他这样的小人物,想要在皇城司好好生存下去,必然是要有小人物的敏锐,现在他就觉得,自己的直觉在示警。
因只脱了外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间,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动静时,一下子就睁开眼,直接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门侧。
“达子,是我,有任务,快出来!”门外传来的熟悉声,让石明达松了口气。
已到了门口的他一拉门栓,将门吱哑打开了。
果然,夜色下站在外面的正是二叔。
石二叔见石明达出来,转身就走,石明达一看脸色,不敢耽搁,忙和上。
为了不让附近的人发现,无论是来叫的二叔,还是外面已经陆续出来集合的几个同僚,都低声说话,脚步轻盈,这是多年训练出来。
“二叔,什么事这么急?出大事了?”石明达往外去,就已将外衣穿好,腰带也系上了,顺手抄起来的短刀都别在了腰间,今天阵势让他有些忐忑,所以低声问着。
石二叔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对着亲侄子也没个好脸,只皱着眉低声回了一句:“上面有紧急命令,让皇城司立刻调查齐王、蜀王和代国公!人手不够,所以我们也要出动!”
那真可是够急的啊,石明达想。
而且瞅这意思,怕是遇到的事还不小,否则直接动用步兵衙门就好了,何必让皇城司据点的探子都和着出动,就不怕暴露了身份?
可见,和暴露京城各据点的皇城司密探相比,他们要查的事是件大事。
“该不会……和那个什么炼丹有关吧?”石明达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但看着二叔低声急急与其他人交代任务,他想说,在这个节骨眼,又有些不敢说,生怕被二叔骂一顿,只能闭上嘴,在大家往外走时,和着一起冲出去。
这些人没从前面书肆出去,而是从宅子大门快速奔出,顺着街道跑出一段路,就看到了有人等着。
见他们过来,其中一个男子打了个手势,证明是自己人,就说:“跟我走。”
这是来接应他们的人。
石明达心里有事,一直沉默和着自己二叔,这些人分兵起码三路,石明达跟着二叔到了附近一座酒楼,来接应他们的人回过来:“齐王就在对面酒楼里接见人,我身份不适合潜伏查探,你们密切监视。”
这对于皇城司的普通探子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任务了,石二叔立刻应了,随后就带着石明达在在酒楼附近潜伏,而一人则进了酒楼。
包括石明达的二叔,论气质,那都是扔进人群里找不出的低调普通人,一旦混入人群中,就等于是鱼入大海。
不久,一个穿着打扮很清雅富贵的读书人从酒楼里出来,在这个读书人身后的皇城司探子,冲着石明达叔侄打了个手势。
二人顿时就明白,这个读书人应该与齐王在酒楼里接触过。
石二叔仔细辨认,看不出除了气质不错外有什么特殊之处,既不像是武功高手,也不是京城中知名的举子,以皇城司眼力,更看出此人不是京城权贵子弟,莫非只是个外地来的普通举子?
还是说,这人其实只是齐王拿来做挡箭牌,干扰他们视线?
是了,或就是这样。
“齐王倒是个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