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还蒙蒙亮,霍耀文就起床把竹席给收拾起来,然后拿着脸盆毛巾等物去外面洗漱,等整理好仪容回来后,霍母还有阿嫲都已经起来了。
霍耀文诧异道:“阿嫲,阿母,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不是说了吗?我让明仔陪我一块过去就行了。”
霍母笑着道:“我知道哦,昨天你老豆买了点蒸饺回来,我热热,你下楼喊明仔上来,一块吃了早饭再走。”
一旁在帮霍耀文收拾行李的阿嫲道:“是啊阿文,吃了早饭再走,不着急。”
本想着出去后在路上,或者冰室随便弄点吃的,见阿母和阿嫲这么说,霍耀文点头答应下来,随即道:“那我下楼去喊明仔上来吃早饭。”
“去吧。”
...
两个小时后,上午九点多钟。
香港码头。
霍耀文拎着一个厚重的棕色皮质行李箱,站在轮渡的护栏边,望着波澜不惊的大海,和不远处触手可及的香港岛,心里莫名的升起了无限的豪情。
1968年的香港,自从经历了去年左派工会暴动和五月份的反英抗暴后,看似平静的日常生活下,却是隐含着无尽的风浪。
根据后世霍耀文查阅到的资料来看,正是因为1967年的香港暴动,这才促使了港英政府加大力度管制那些黑道帮派、以及长达十年的廉政公署反贪风暴。
从今年开始,未来的十年,香港将会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变动,这也加快了香港成为亚洲四小龙之首的国际化大都市的地位。
不过当下,还是龙蛇混杂,混乱的很,帮会的人在大街上火拼的场面,也时有发生,霍耀文刚重生的时候,就看到一场百人手持砍刀互劈的大场面。
一边,明仔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好的被褥等物,走到霍耀文的身边,将其放在地上后,有些失落的说道:“耀文哥,你这马上要去香港大学当讲师了,是不是就不会经常回屋邨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一些坐轮渡的人,纷纷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明仔跟前的年轻人,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以及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的确很像是一位老师。
“怎么会呢。”霍耀文笑了笑道:“放假我还是会回来住的啊。”
“真的?那太好了耀文哥,现在我都找不到人玩了。”
明仔忽然小心翼翼的凑到霍耀文身后低语道:“耀文哥,大D他们最近都不在屋邨附近玩了,我听大D的弟弟说,他哥哥最近拜了个水房的大佬,说是有大事需要做。”
“大D拜了水房的大佬?”
霍耀文先是一愣,没太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很快记忆里就浮现出了对“水房”的另外一个称呼,“和安乐”!
和安乐脱胎于香港目前最大的帮派之一的和记,因为经营着一家“安乐汽水”,所以为了避人耳目,帮会内部人员常常以“水房”“汽水房”自称。
到最后这个称呼也传到了外人的耳朵中,所以大家一般在听到“水房”二字时,大多联想到和安乐。
“是啊。”明仔点点头,带着一丝羡慕的语气说道:“大D真是好运,听他弟弟说,大D拜的那个大佬,是湾仔蓝屋一条街的大哥,手底下可是有好几百个人呢,威风的很。”
看着明仔崇拜和羡慕的样子,霍耀文面色一沉,讲道:“以后看到大D尽量少跟他打交道,如果他拉你入会,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就你这种性子的人,进了帮会也只是最低级的马仔,连四九仔都不如,还指不定就帮人背了黑锅。”
屋邨现在的青少年很多,大多数都是50年代来港的第一批新生儿,所以很多帮会的人都会来这招收一些马仔补填帮会新血液,前几年很少,但自从去年的67暴动后,不少帮会老人被抓进监狱,也导致很多帮会人手不足,这才来屋邨这种穷地方收人。
别人霍耀文管不了,也不想去管,但明仔的家里跟自家算的上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明仔这人也算是老实,就是喜欢玩,跟在别人后面瞎晃,所以有必要提醒几句,勒令他悬崖勒马。
“背黑锅?”明仔听不懂这个词。
“就是替人送死!”
霍耀文瞪了明仔一眼,又道:“你要是敢去加入帮会,我第一个通知你老豆,让他把你吊起来打!”
一听霍耀文提及自家老豆,明仔下意识的脖子一缩,他最怕的人就是他老豆了,长的魁梧不凡,一脸凶相,小时候被打,都是吊起来拿皮带抽,这也促使明仔表面上看浪荡倔强的很,实际上内心是最胆小的了。
看着这个记忆中,自幼跟在屁股后面的明仔,霍耀文想了想,说道:“你这也从学校出来一年多了,最近有没有想过找事做啊?”
明仔回答道:“我老豆想让我去学木工,可是我想去当军装警啊,威风的很,还有很多油水可捞。”
“就你还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