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寇季派去传话的仆人回来以后,把柳永、虫娘各自的反应告诉寇季以后,寇季就更不愿意捧柳永。
寇季之所以还愿意见柳永,纯粹是府上的仆人,把虫娘描述的太好,让他心生怜悯,所以才如约见了柳永。
旁人不知道柳永以后的作为,寇季却知道。
柳永这厮数次落榜以后,跟虫娘大吵了一架,丢下了虫娘,一个人出去四处浪了。
史料上对虫娘记载的笔墨不多。
但想来以虫娘的出身,被柳永抛弃以后,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从刚才府上仆人的描述中寇季得知,虫娘为了贿赂府上的仆人,取的是头上的银钗,那就说明她多年流落风尘,并没有积攒下许多积蓄。
柳永出身不差,出入烟花柳巷之地,不仅不用花钱,反而还会赚钱。
想必不缺钱花。
但很明显,他并没有给过虫娘什么钱财花销。
不然虫娘怎么会拿贴身的东西贿赂人。
一个风尘出身的女子,没有钱财傍身,却又相貌过人,在汴京城这个虎狼地,焉能有个好下场?
虽说虫娘出身不好,可她跟了柳永以后,就断了风尘中的那些做派、习惯,一心一意伺候柳永。
为柳永处处操心。
也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如此女子,寇季若是没撞见,她下场如何,寇季倒不用理会。
可如今撞见了,自然就得帮衬一二。
一个风尘女子能割断风尘,本就不易,能有情有义,就更不容易。
称呼一声奇女子,也不为过。
柳永不知道寇季心中所想,只当寇季是再借着虫娘奚落他,当即咬牙道:“你若真有胆,只管送我去拿虎狼之地,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叫柳永。
但你别借着虫娘来奚落我。”
寇季冷笑道:“你柳永名气大是不假,可你却不是朝廷命官。我找个由头送你去虎狼之地,也不会有人出面保你。
你想借国法护身,但也要看看国法护不护你。”
柳永瞪起眼,就要反驳。
寇季却没有多少跟他打嘴仗的心思,略微拍了拍桌子,震慑了一下柳永,把柳永的话堵回了肚子里,继续说道:“你柳永有才不假,名气大也不假,可你却不通人情世故,只觉得自己有才,便能傲视一切。可朝野上下,比你有才的人比比皆是,他们尚且要夹着尾巴做人,你柳永凭什么恃才傲物?”
“官家是什么,君父。君父厌恶你,说你几句,你就做了一首词,乱发牢骚,诋毁君父识人不明。你觉得自己痛快了,你告诉了全天下人,你心里的有委屈。
可你有没有想过,此举乃是不忠不孝之举?
你做出了不忠不孝之举,便沦为了不忠不孝之人。
朝野上下,谁会取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当进士?
谁?”
柳永浑身一颤,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寇季。
寇季说的这番话,并没有其他人跟他说过。
其他人明显也知道此事。
但没人告诉他。
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们只是在等着他一次一次的去参加科举,一次一次的碰壁,一次一次的落榜,一次一次的看他笑话。
寇季没有在意柳永的反应,继续说道:“旁人皆知的事情,却无人告诉你?为什么?那是因为你恃才傲物,眼高于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人家自然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你恃才傲物,若是得罪了其他人,也就罢了。
可你恃才傲物到已经蒙蔽自己双眼的地步了。
明眼人都能看清的东西,你却没有看清。
还在一次次落榜以后,再次去作词、作诗,去继续行不忠不孝之举。
今日我若不叫仆人拦你,一首讥讽我的诗词,是不是就要从你嘴里说出来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在此之前,你曾经在无数人面前,在我面前自称一声学生。”
柳永身躯再次一震,眼睛一点点的睁大,瞳孔微缩,似乎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一样。
虫娘看着心疼。
但寇季没有让她开口,她不敢说话。
生怕冲撞了寇季,给柳永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寇季根本没有在乎柳永的反应,继续说道:“念在你在我面前自称一声学生的份上,我也曾提点过你。就在我踏入贡院之前。
我提醒过你一句,也希望看到你柳永做出一点什么。
让我看到,你柳永真正认识到了错误,真正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你什么也没有做?”
“被成千上万的女子追捧,真就那么好?你知不知道在那些女子当中,有多少人受朝中那些重臣的吹捧,又有多少达官显贵是他们的裙下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