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
寇季都没有用什么阴谋诡计对付他,一直都采用的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是他想得太多。
是他在一开始就觉得寇季会刻意针对他,所以经常用怀满了恶意的心思揣测寇季的心思。
寇季在张元愣神的时候,缓缓起身,走到张元身边,拍着张元肩头道:“你很聪明,可惜心思太过狭小,所以聪明反被聪明误。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被你想的十分复杂。
陈、寇二人,是我派遣到你身边的。
你知道我当初见他们二人的时候,跟他们说的什么吗?”
张元缓缓回神,有些愣愣的道:“你让他们防着我,一旦我有不臣之心,就随时除掉我。”
寇季摇头,失笑道:“我没说过类似的话。我只是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跟在你身边。他们要做什么,要怎么对待你,全看巡马卫将士和鱼游的心思。
是你主动走到了巡马卫将士和鱼游的对立面,总是不愿意融入他们,让他们觉得你有异心。
所以他们对你产生的敌意。
陈、寇二人,也因此,对你产生了敌意。”
张元惊愕的张大嘴。
寇季背负双手,迈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张元,你是很聪明,也是个人才,但我并非非用你不可。
大宋的人才千千万万,愿意被我用的,更是多不胜数。
有能力取代你的人,也不是没有。
我要是真怕你坐大以后危害到我的话,你也不会活到现在。
这番话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的,也不打算告诉别人的。
但我巡马卫的将士,在西域折损的太多了,我不愿意看到他们再做无谓的牺牲。
以前我们手里没有强兵,所以必须用人命往出堆。
现在我们有了强兵,就不需要再拿人命填。
你还有机会融入他们,你也有机会回到大宋。
别让我失望。”
寇季的话音落地,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城主府的正堂。
独留下了张元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城主府内的正堂中。
寇季的话给张元造成的冲击很大。
张元从来没有想过,事情本来的面貌,跟他所想的天差地别。
他一直觉得,寇季防着他,是对他的不信任。
可他从没有想过,寇季防着他,是应该的。
一个权臣,冒着天大的干系,派遣人在西域敛财、抢马、杀人、裂土封疆,难道不应该防着?
若是走漏了风声,又或者出现了什么差错。
那最先遭殃的是谁?
他?
鱼游?
巡马卫将士?!
都不是。
最先遭殃的是寇季。
寇季身为背后的主使,一旦被人知道了他派遣人在西域胡作非为,裂土封疆,弹劾他的奏折,能堆满汴京城里的皇宫。
纵然寇季和官家赵祯交情匪浅。
大势所趋之下,官家赵祯或许能保得住寇季的性命,但不一定能保得住寇季的官爵。
在西域的事情上,寇季可以说是赌上了所有的仕途。
和寇季的仕途比起来,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这样的人,在西域死上十几茬,也比不上寇季仕途上的一个台阶。
只要是个人,只要了解大宋朝堂上的状况,都会明白,寇季以后的仕途,将会有多璀璨。
如此璀璨的仕途,赌在他们身上,难道不该防着点?
没有一言不合就杀人,就已经说明寇季很仁慈了。
若是曹、高、潘等几家的人代替寇季,恐怕他张元的脑袋,早已经挂在城头上的旗杆上风干了。
“是我思想太狭隘了”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远比其他人聪明,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穿”
“那些憨货们都懂得的道理,我却不懂”
“”
“噗通”
“哈哈哈”
张元瘫坐在了地上,放声大笑,脸上却热泪两行。
他一直觉得寇季是一个恶人,一个一直刻意针对他的恶人。
到现在才发现,寇季并不是个恶人。
不仅不是个恶人,反而比一般的恶人要仁慈了不少。
他觉得,苍天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寇忠手里倒是握着一条他的软肋。
可那在别人眼里是软肋,在他张元眼里,那并不是软肋。
张元敢肯定,寇季也从没有把那当成是软肋。
寇季是拿那条软肋威胁过他。
可那也是嘴上说说而已。
因为寇季从没有拿那条软肋威胁过他,让他去做他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