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和寇季就能顺势将已经修改好的律法推出去。
只要不闹出大动静,满朝文武基本上反对的不是很厉害。
朝野上下也很少有人闹事。
对那些涉足刑律的人而言,包拯一条小小的奏事,赵祯和寇季一条小小的律法修改,根本没办法引起他们的敌视。
虽说少了那么一丁点做手脚牟利的可能,但是为了那点苍蝇腿的钱,去跟赵祯、寇季死磕,划不来。
更何况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在朝堂上廷议的。
满朝文武都答应了,下面的人谁敢多言?
多言就是打满朝文武的脸。
他们能让你好过?
包拯今日奏一条、文彦博明天奏一条、欧阳修后天奏一条……
一条一条的过,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几乎没有任何定数。
只要不是一口咬到了别人的痛处,别人根本就不觉得疼。
像是蚂蚁吃大象,又像是温水煮青蛙。
过程虽然十分漫长。
但是效果却前所未有的好,更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
偶尔有一两个人高喊着祖制不能改的话,还没等形成轩然大波,就会被以寇季为首的寇党大浪拍死在沙滩上。
像是范仲淹、欧阳修、苏洵、包拯等人,都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他们一致对外的情况下,斗嘴根本不会输。
苏洵能梗着脖子跟人赌命,包拯能将唾沫星子喷人一脸。
范仲淹和欧阳修两个人能引经据典的骂的那些人掩面而逃。
在他们凶残的火力覆盖下,朝野上下一片和谐。
寇季之所以将他们全部培养起来,并且凑在一起,凑在朝堂上,为的就是这个。
如今朝野上下能感受到的是一股欣欣向荣的蓬勃朝气,而不是昔日的那种暮气和慵懒。
如今朝野上下能看到的是一个个为国奔走的热血官员。
而不是昔日那种混吃等死的官油子。
寇季喜欢这种气息,所以不会去轻易打断它。
赵祯也喜欢这种气息,所以一高兴又为大宋添了两位皇子。
眼看着官家子嗣逐渐旺盛,再无先帝在位时期子嗣难出的问题。
奏请赵祯早立太子的风声就暂时消散了不少。
只是有一些人仍旧不死心。
比如王曾。
王曾为大宋奔波多年,几乎都是在点灯熬油的操劳。
所以他老的很快。
短短大半年不注意,王曾须发就变成了一片雪白,穿上道袍的话像是个仙人。
史料上记载,王曾卒于宝元元年。
可依照公元历推算的话,宝元元年早过了,王曾不仅没死,还多活了两年。
只是他对大宋熬尽了心血,又一直没有休息,所以他不仅老的快,身子骨软的也快。
王曾的继子王绎推着寇公车,推着王曾入了竹园。
王曾躺在寇公车上小酣。
当寇公车在寇季面前停下的时候,王曾缓缓睁开眼,瞥了一眼寇季,没好气的道:“你小子可是很久没有到老夫府上去拜会了。”
寇季坦言道:“公务繁忙,又要传授学生,自然没有多少闲暇。”
说到此处,寇季瞥着王曾不咸不淡的道:“倒是你,耳不聋,眼不花,腿脚也灵便,为何要坐寇公车呢?”
王曾叹了一口气,“腿脚灵便归灵便,身上却没有气力了。站一会儿就头晕,所以还是坐着的好。”
寇季调笑道:“离死不远了?”
王曾淡然一笑,唏嘘的道:“恐怕是……”
寇季脸色一变。
往日里他跟王曾开玩笑,王曾都会暴跳如雷的跟他辩解好久。
如今一句也不辩解,倒是闹的寇季有些心慌。
寇季沉声道:“你才六十三而已,比陈家兄弟年轻不少,比我祖父、李公等人也年轻。他们都没有死,你怎么敢死?”
王曾笑着感慨道:“他们在快要死的时候,将一腔热血撒在了我大宋的大江南北,借着大地的厚德,才勉强活下去了。
老夫不同,老夫的一腔热血早就献给了朝堂。
如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你看着老夫没病没痛的,其实身子里早就空了。
去岁在应州安民的时候,晕厥过去两次。
没敢让人跟你说,生怕你寇老虎一怒之下,迁怒于人,将应州那些人给活埋了。
如今坐在你面前,倒是能放心大胆跟你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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