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替的时节,漫天杨絮飞扬。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后更是犹如下了雪一般的,风将车帘吹起,几缕顽皮的杨絮趁隙飞入车中,粘在了梨哥的脸上,许樱哥忙替她摘去,笑道:“豆蔻年华的小娘子成了白胡子老爷爷啦。”
梨哥含笑轻轻打了她一下,夺过她手里的杨絮要往她唇上粘。
樱哥哪里肯让她得逞,仗着自己强健,捏了她手腕轻轻就将她压在了马车垫子上:“小丫头讨饶不?”
梨哥自是不依,却恐挣扎时坏了发型衣饰,便低声告饶:“二姐姐放过我么……”
风将车帘吹起,有行人从旁经过,听到里面隐隐绰绰传出的笑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跟着心情也好了几分。
将军府的这场宴并不似寻常人家那般武将多与武将交往,文臣多与文臣往来,却是一锅大杂烩——有与将军府多年交好的亲友,也有与武进要好的年轻人,还有早些时候请过将军府宴游、需要还情的寻常客人,更有武夫人与许杏哥交好的女客。
许家人到后,男客被引至前园,女客则被引至后园。且不必说熟人见熟人那许多的寒暄,初次见面之人被引见时的小心打量,却是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许家这对娇艳可爱的姐妹花。
到底是自那件事后第一次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各种揣测与议论都是少不得的,但总不能因此就躲了起来。姚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众人的神色,示意许樱哥给相熟的各府女眷问好。
许樱哥牵了梨哥的手,含了笑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坦然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打量与询问,行止大方,丝毫不见局促之态。姚氏早前还担心她年轻脸皮薄受不住,可见她浑然还是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笑模样,也就放下心来,领了孙氏与相熟的女眷们闲扯去了。
梨哥还是初次参加这样热闹的聚会,又被好几家夫人“不经意”地格外关注,少不得有些束手束脚的,十分不自在。樱哥见她害羞,待与众人相见完毕便引了她往一旁去看景致:“听说今日是先泛舟游玩,再登楼看姐夫他们打马球。”
“若是感兴趣想下场的,还可以步打来着。”几个穿戴华丽的少女笑嘻嘻地自一旁款款行来,当先一个穿了红色霞样纱千褶裙的垂髫少女热情地同许樱哥姐妹俩打招呼:“许久不见你们姐妹俩,刚还和阿筠她们说起你们来呢。”这少女长得丰盈,杏核眼里满是笑意,声音特别甜脆,正是许樱哥早前最为要好的小姐妹,太常寺卿家的四娘子唐媛。
许樱哥也是很久不曾见着她,心中亦十分欢喜,便牵了梨哥的手迎上去笑道:“阿媛,我也想你了。”
“真的么?”唐媛握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与身旁的同伴调侃道:“我是一进门就打听她来不来,她肯定不曾问过我们任何一人。”
这倒是真的。许樱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兴许是实际年龄大了的缘故,她要关注的东西太多,虽然也牵挂着唐媛,但因为知道唐媛过得好,所以并不像小时候那般恨不得时刻都和小伙伴粘在一起。
另外几个女孩子与许樱哥也是相熟的,见她只是微笑不语,便都道:“咦,这还变了个人,斯文了呢。说,你这一向怎地都不见?我们约着去瞧你,也多说你是病中不便见客的。”
立在一旁的武进妹子武玉玉是主人,见她们又去扯许樱哥早前生病的事情,怕再扯出些令人尴尬的话来,便转移她们的注意力:“等下你们真想步打么?如果真想,我便去求我嫂子安排。”
“当然是真的,我们衣裳都带来了。”唐媛满怀期待的看着许樱哥:“樱哥,你打么?若是想打,我便去凑人来。”她与其他几个女孩子不同,与许樱哥是知心好友,当然知道许樱哥为什么会生病,不出门不见客。
在屋子里关了半年的功夫,许樱哥的手脚也有些痒痒,可看到身边拘束的梨哥和远处几位夫人时不时落在她姐妹身上的那种打量,便又改了主意,笑道:“我没带衣服。”
唐媛见她不是直接拒绝,便道:“咳!一套衣服而已,你的身量和大姐姐差不多,问她要一套就是,至于梨哥,就由玉玉去想法子啦。”
武玉玉一口应承:“那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梨哥慌忙摆手:“我不会。”她平日被拘束得紧,不过偶尔看过一两场球赛,哪里敢去丢丑?
另几个女孩子便都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这个道:“不许扫兴!下场打上那么一两回就会了。”那个则说:“怕什么,姐姐教你。”剩下一个也道:“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们。”
梨哥平日里相熟的同龄姐妹也就是家里的两个姐姐和舅舅家的表姐妹,何曾见过这样的仗势?她又是个文静害羞嘴拙的,既怕失礼又怕得罪人,便羞窘地紧紧抓住樱哥的手,央求地看着她。
樱哥握紧妹妹的手,扬了扬眉,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这是欺负我小妹妹面嫩害羞呢。今日不是时候,果真想打,过几天约了打,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