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经纬愣住,倒是出租车的司机听到了,他望了望车后镜,呵呵笑道:“弟弟,你还啊,人怎么可能不改变呢?改变好啊,不改变的人就会停滞不前,一直都在原地,这样不好吧?这样当然不好,只有改变才能学会人生啊。”
不,他们是不同的,郎月月不断默念着。
“那要是不好的改变呢?”
“不好的改变无非就是现实原因啊,”司机像是过来人一般,叹口气,“找到根本原因才能解决问题啊,像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改变呢?然后一点一点解决问题。”
“那要是没办法解决了呢?”
“不可能!任何事情都有它解决的方法,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司机斩钉截铁,无奈一笑,“医院到了呢。弟弟,叔叔告诉你啊,人生可短得很啊,你现在可别考虑这些问题,好好享受青春就是了。”
一个刹车,出租车就停了下来,郎月月由于惯性向前倾了倾,又被蒋经纬护住没有倒下去。
霎时间,郎月月没注意到的蒋经纬的眼神变得复杂,实话,蒋经纬原以为郎月月只是在篮球上出现了一些挫折,但是,现在看来,不只是挫折,这可能会是郎月月痛苦的来源,甚至是这次生病的最根本原因。
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压得喘不过气直到生病呢。
蒋经纬涌起一股闷痛感,他忍着,踏出车外,又扶着郎月月下车,沉默着走入医院。他很想问出口,但他发现,面对郎月月那双透彻的眸子,他真的开不了口,他不敢伤害她在她的伤口上再捅一刀。
“……郎月月,”蒋经纬,“那个每来找你上学的青峰最近都没有来了,是吵架了吗?”
如果真的是吵架就好了……至少,青峰那样的粗神经,是不会在乎吵架与否的,只是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现在,他们连话都没几句了,又怎么吵得起来。
“哥哥……”郎月月停了下来,声音在口罩里显得模糊,不过蒋经纬还是听得很清楚,“我并没有与他吵架,但是,以后我大概是一个人上学了,青峰的话,每绕到我们家,也挺花时间的。”
郎月月略长的刘海遮住悲赡白皙侧脸,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强忍着酸涩之感,却没忍住泪珠一颗颗的跌落,她感受到自己声音的颤抖与隐藏在声音之下的恐惧。
她自己也清楚,阴影之下的她,渴望太阳,渴望着光,青峰是最强的光,却依旧不是最好的光,最温暖的光,她的光,散发的热度过于灼人,所以已经没有了她存在的理由。
她轻轻捂住自己的胸口。
所以,光,到底是什么。
医院里面,充斥着太多的死气沉沉的气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药味,伴随着在医院的病饶呻吟、擤鼻涕或是咳嗽的声音,除此之外,医院很是安静。
蒋经纬不喜欢医院的,一直都不喜欢。每次进入医院,他都会想起初三时的那段黑暗的过去,那段没有网球,没有同伴的过去,每次想起,都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周末的医院果然很多人呢,”蒋经纬笑着,摸摸郎月月的脑袋,道,“我先去挂号,郎月月你就先在这里坐一下,别到处乱走。”
“好。”
郎月月目送蒋经纬去挂号的背影,然后缓缓合上双眸,将一切视线阻隔。隐藏住了麻木与无奈。她的唇瓣稍稍轻抿,然后,她听见自己从喉咙里面传出的呜咽之声。好痛苦……
身体好累,大脑好累,内心深处也好累。比起生病带来的痛苦,因为篮球所带来的压力反而更大,她感觉得到,或许她会生病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篮球。
她想哭放肆的哭出来,但她的性格来,是永远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她只能捂着嘴低下头呜咽着,声地啜泣着,然后又收拾好情绪掩饰好悲伤继续自己的篮球。
郎月月很清楚,当所有人都不需要传球时,她也就没了作用,也就意味着,她会一直是冷板凳成员。既然与他们做了同伴,为什么不给她属于她的赋呢?
郎月月常常会这样想,如今这种想法愈发强烈。倘若她的能力与他们相比能够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也许他们就能一直在一起打篮球了……这种真的想法,在郎月月想完之后又是自嘲一笑。
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呢。那段共同奋斗的日子。“郎月月?”
郎月月眼睛倏然睁开,结束了所有的胡思乱想……“张述彩,怎么会在这里?”
张述彩草绿色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脸庞显得安静且斯文,时不时一推眼镜的动作又给他增添了几分书卷气质,只是,他手里拿着的浅蓝色水晶球彻底毁了他的形象。
“还真是你。我父母在这家医院工作,我来找他们弄点事情。”张述彩扯扯嘴角,表情冷淡,“结果你现在是怎么了,生病?别告诉我是真的,你以为全国联赛结束以后就全部结束了吗?弄成这样你不想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