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问道:“先生,你不准备写了吗?我们还等着观摩你的大作呢,”——这当然是在探究,他们不想观摩熙川先生的大作,只想知道兰州居士的诗究竟如何。
熙川先生笑了笑,“原本倒是有所得,但在看了这位兰州居士的大作之后,”他摇了摇头,“便是不写也罢,”
真是如此?
“先生,难不成,这位兰州居士,竟然写出了难得的佳作?”有人问——有不少人从这位的发问里,听出了无尽的酸意来。
熙川先生看了看随他一起来的那些位,肃然道:“固然,自古文无第一,便是司马温公(司马光)、东坡居士的诗作,也有人置喙,但于我而言,有兰州居士的这篇大作当前,我此生便无需再咏蝴蝶泉了,”
见台下犹疑者有之,不以为然者有之,他便看向自己身边的那些位同行,大家都纷纷摇头道:“还是熙川你自己来吧,”
熙川先生见状便道:“不如我给大家读读兰州居士的诗作,各位自己品评,如何?”
他朗声读道:“漆园仙梦到绍官,初期轻烟裘泉风。九曲金针穿不得,瑶华光碎月明中。”
园中顿时寂寂无声。
确如他所言,自古文无第一,但对有些特定的题材而言,一首佳作,便真的会绝了后人再写的心思。
就如现在,兰州居士的这首诗,要是整体来看,当然和那些传世名作还有相当差距,但众人细细咀嚼,确如熙川先生所言,至少在今日,有这首诗在前,大家真的无需再咏蝴蝶泉了。
这样一次难得的机会,都还没有亮相,便已经被人轻松的摘得头筹,众人自然难免有些沮丧,但因为也都对这位“兰州居士”甚是好奇。
熙川先生也是如此,举着那张笺道:“不知兰州居士,却是那位俊彦,可否出来让我等一见?”
高瑶嘉紧张的看着楼下,已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这却不太方便,兰州居士,便是我家小姐,”
小姐?
高瑶嘉已经是脸色铁青。
小姐?
楼下的文人士子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竟然是败在一位小姐的手下?
熙川先生闻言,也是一愣,随后便豁达的笑了起来,“兰州居士?不知你家府上,可是国师府?”
他此时自然也已想到,国师府的封地,正是兰州(今兰坪)。
“正是,”小丫鬟吉祥大声答道:“我家小姐,正是当今国师千金,和太子合著了两本书,也是对面《三味书屋》的东家,”
楼上,高瑶嘉的牙齿咬得脆响,手握得紧紧的,最后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简直欺人太甚!”
旁边的丫鬟伙计,此时都离暴怒的大小姐远远的,说起来,也真不怪大小姐生气,实在是这边辛苦了这么长时间,费了这么大力气,到头来,竟然全为对面做了嫁衣裳。
就是他们,此时也不由得是恼怒外加丧气,何况是大小姐?
但事情还没完,楼下,熙川先生接着问道:“哦,你家小姐还和太子合著了两本书,不知是哪两本大作?”
吉祥看了眼楼上,“对面书店就有,先生若是想看,我这就着人送来,”
“砰!”高瑶嘉又是一拳砸在墙上,竟然连熙川先生一起埋怨上了,“这个腐儒!”
这个时候还问这个,不是进一步为那边扬名吗?
好死不死的,她听到了对面楼上传来的欣喜的尖叫声,那些贵眷们此时业已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兴奋不已,高瑶嘉甚至都听清了她们的恭维,“董小姐,没想到你的文采竟然也是如此卓绝!”
高瑶嘉恨恨的看着对面,好死不死的是,早不开,晚不开,对面的窗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
高瑶嘉躲避不及,只能就那么看着。
她看到董佳被大群人簇拥在中间,笑容满面的,好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董佳轻轻扫了这边一眼,笑道:“呵呵,不过是偶有所得,侥幸,侥幸而已!”
要说,也真是侥幸。
她虽然是有些把导游当玩票的意思,但好歹带着游人去过几次蝴蝶泉,因此自然和他们讲过有关蝴蝶泉的故事和一些诗词。
这些诗词中,明代杨慎的这首,和清代沙琛的那首七言绝句,以及郭沫若的那首500多字的长诗,都是每次必提的。
她虽然不是太清楚杨慎的这首好在哪里,但既然几千年下来,一提蝴蝶泉,首先就必提这首,那想来一定是挺好的。
因此,刚才一听说是以此为题,便真有些按耐不住。
她此时,其实觉得可能有些不太好,这实在是又压了高瑶嘉一头。
她再一次看向对面,看到那边一直打开的窗户,正在关起来,她隐隐的看到了高瑶嘉铁青的脸色。
我也不想的,但实在是太巧了小高妹妹,她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