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找到鱼啦，”他说出声来，这时没有一条飞鱼冲出海面，也没有小鱼纷纷四处逃窜。

“你要像这只鸟儿就好了，干啥事没有不成功的。”

“媒体上常说成功人士的最大愿望就是买个渔船，带着小蜜，在大海中垂钓，与他们相比，我一样也不缺少，甚至身边的小蜜比他们的还好看。”

凌波道。

“人家是游船，你是渔船，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他们是小蜜，我这是内人，一字之差，也是天地之别。”

凌波望着望着，只见一条小金枪鱼跃到空中，一个转身，头朝下掉进水里。这条金枪鱼在阳光中闪出银白色的光，等它回到了水里，又有些金枪鱼一条接着一条跃出水面，它们是朝四面八方跳的，搅得海水翻腾起来，跳得很远地捕食小鱼。它们正绕着小鱼转，驱赶着小鱼。

“我是相信鱼也有翅膀的，看它们在大海中飞翔的多快乐。”

“金枪鱼很快乐，小鱼未必快乐。”凌波道。

“你又不是小鱼，你怎么会知道小鱼不快乐？”

“牛！”凌波挑起大拇指，“魔玄学中的辩证法运用的不错，没准毕业了能留校当个魔法讲师啥的。要不是它们游得这么快，我们可以赶到它们中间去的。”

凌波注视着这群鱼把水搅得泛出白色的水沫，还注视着那鸟儿这时正俯冲下来，扎进在惊慌中被迫浮上海面的小鱼群中。

“这只鸟真是个大帮手，”凌波说。

“它是鸟，你是人，你俩配合就是鸟人，说不定真能钓到大鱼。”

“当然，鸟人夫人。”凌波道。就在这当儿，船梢的那根细钓丝在他脚下绷紧了，原来他在脚上绕了一圈，与若婉并肩作战，追击鱼群。

于是他把船桨递给若婉，紧紧抓住细钓丝，动手往回拉，感到那小金枪鱼在颤巍巍地拉着，有点儿分量。“钓到了，真的钓到了。”

“嗯！今晚回去给你做鱼吃，清蒸还是红烧？”鱼还没出水，若婉已经盘算着怎么吃它了。

“真是吃货。”凌波道。他越往回拉，钓丝就越是颤巍，他看见水里蓝色的鱼背和金色的两侧，然后把钓丝呼的一甩，使鱼越过船舷，掉在船中。鱼躺在船梢的阳光里，身子结实，形状象颗子弹，一双痴呆的大眼睛直瞪着，动作干净利落的尾巴敏捷、发抖地拍打着船板，砰砰有声，逐渐耗尽了力气。若婉出于好意，用木棒猛击了一下它的头，让它昏迷，少受点罪。凌波一脚把它那还在抖动的身子踢到船梢背阴的地方。两人配合默契，果然就有收获。

“长鳍金枪鱼，”凌波兴奋的学起了狗叫。“拿来钓大鱼倒满好，这家伙应该有十几斤重。”

他们在这里钓到金枪鱼兴奋的大呼小叫，老人在不远处也钓到一条金枪鱼，他也兴奋得自己和自己说话。

他记不起他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开始在独自待着的当儿自言自语的了。起初他出海打渔，爱唱歌的香草必然跟着去的，他和香草奋力的划船，追赶着鱼群，一路上飘荡着他们的欢笑和歌唱，有时候在夜里唱，那是在他们被暴风雨困到大海里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畏惧过，也没有感觉到困苦。再后来，就是那孩子陪他打渔了，他大概是在那孩子离开了他、他独自待着时开始自言自语的。不过他记不清了。

他跟孩子一块儿捕鱼时，他们一般只在有必要时才说话。他们在夜间说话来着，要不，碰到坏天气，被暴风雨困在海上的时候。没有必要不在海上说话，被认为是种好规矩，老人一向认为的确如此，始终遵守它。可是这会儿他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声来有好几次了，因为没有旁人会受到他说话的打扰。他觉得香草在冥冥之中保佑着他，他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说给香草听的。

“要是别人听到我在自言自语，会当我发疯了，”他说出声来。“不过既然我没有发疯，我就不管，还是要说。因为我在和香草说话。我们无话不说，她此刻一定兴奋的歌唱，就如海浪拍打着渔船，有了愉快的歌声一样。”

“现在可不是和香草聊天的时刻，”他想。现在只应该思量一桩事。就是我生来要干的那桩事。那个鱼群周围很可能有一条大的，他想。我只逮住了正在吃小鱼的金枪鱼群中一条失散的。可是它们正游向远方，游得很快。今天凡是在海面上露面的都游得很快，向着东北方向。难道一天的这个时辰该如此吗？要不，这是什么我不懂得的天气征兆？香草呀，如果你在身边就好了，你准能知道周围有没有大鱼，我一直相信你的预判，可自从你离开后，我就不再相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