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调县自出了一个刘赫以后,也日益繁荣起来,商旅来往越来越多,使得狼调县东侧的一条穿越太行山的原本人迹罕至的山道,这些年走的人也日渐增多。
这一日,一辆驴车出现在了这条山道。这驴车十分简易,就是驴后面拉了一个板车,面搭了一个十分粗陋的顶棚,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一个粗布青年在前面赶车,而在后面的板车,则是另一个青年,正满脸哀伤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卷草席。
说是草席,也不准确,这草席之中,裹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这尸体明显已经死去多日,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发黑,在这山道的树影斑驳映射之下,显得异常阴森。
前面赶车那人却是毫无哀伤之色,反而有些惊惧,时不时回头看看这尸体,忍不住浑身哆嗦。
“公……公子,这天都快黑了,咱……咱怎么就不能在狼调县住一晚再走呢……”
那公子瞪了他一眼:“说得轻巧,且不说咱们身盘缠已经不多了,就算盘缠足够,也不能耽搁时日。恩师乐隐先生,因做了那何苗的长史,就受到牵连被杀,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个做弟子的,自当带他回冀州安平老家安葬。虽说如今深秋时节,可这尸身也难以久放,还是快些走为好。”
赶车青年满脸痛苦:“可是……可是,公子,这马天黑了,荒山野岭的,咱们拉着这么个尸体……实在也……”
那公子哪里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只能叹了口气。
“你放心,这是我的恩师,纵然他变作鬼魂,又岂会害你我?”
他这个做公子的尚且如此,那赶车的一个区区随从,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强行给自己壮胆,在这漫长的山道缓缓前行。
“咕咕……咕咕……”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在微弱的月光下,周围除了各种鸟叫虫鸣,还有风吹动草叶的声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可越如此,才越让人心惊。
那随从一直把心吊在了嗓子眼,就这样走了好一段路,总算都是平平安安,他这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忽然周围的树林之中,亮起了许多火把,随后一群人从两侧树丛中跳了出来,前后拦住了这驴车。
“啊……公子,有鬼,有鬼啊!”
这随从抱着头尖叫起来。
倒是这公子比他沉着了许多,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拍了拍随从的肩膀。
“别慌,不是鬼,只不过是拦路打劫而已。”
那随从从手指缝里看了看,果然一个个都是人,这才拍了拍胸脯。
“原来是人啊,嗨,吓我一跳,真是的。”
这两人一脸庆幸的模样,把山贼们给气得鼻子都歪了。
“好家伙,怕鬼,却不怕爷爷我是么?老子就让你们看看,我比鬼还凶!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剁碎了你们喂狼!”
一名满脸虬髯的凶狠壮汉,举着大刀恶狠狠说着。
那随从见状,又有些惊慌了起来。
“公子,他们人好多啊,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公子瞪了一眼:“真是没出息,一点都指望不。”
他自己走下了驴车,对着那虬髯壮汉抱拳道:“这位壮士,在下牵招,字子经,冀州安平人,此次一非经商,二非远游,只是想运送恩师遗体,归还故里,身实在不曾带有什么钱财,还请壮士高抬贵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壮汉有些不耐烦道:“我管你是做什么的,总之一句话,给钱就放行,不给钱,哼哼,留下人头来!”
牵招顿时有几分慌乱起来,他强自提起一股气,一把从旁边的驴车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剑指前方。
“尔等……尔等休要胡来!今日我但凡有一口气在,也绝不教尔等毁恩师遗体!”
壮汉讥讽道:“哟呵,还会使剑?那就看看你小子有几分本事!”
说罢,壮汉一挥手,十几个山贼一齐冲了过来。
“哎呀,救命啊……”
那随从捂着脑袋,就钻到了驴车底下去。
牵招虽然英勇,可是他毕竟年轻,而且剑法明显也是刚学没几年,招式挺漂亮,不过一看就是没有过实战,没一会儿功夫就被一群山贼给踹到在地。
“给我绑起来!”
很快,牵招就捆得结结实实,那随从也被人从车底下拉了出来,一并绑。
“壮士,我们真没钱啊,您看看我们身有什么看中的,您尽管拿去,只求放我等离去,恩师待我甚厚,我不能让他死后无法安息啊,求求诸位了!”
牵招还在苦苦哀求,但那些山贼全然不理。
“什么狗屁恩师,一具尸体,没什么用。至于你们两个,哼哼,长得也算不错,卖给大户人家做个面首,或许还值个几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