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徐望贤、我们徐家,还有秦安里这几百位乡亲的救命恩人,徐某这里给您磕头了……”
说着就想起身行礼。
“别别。”
赵寒连连摆手,“繁文缛节这套我最怕了。
再说,我来这里,本来就是要破案抓妖的,我还得多谢徐里正您给我机会咧。”
看着少年嬉笑的模样,徐望贤不知说些什么好,不由一声感慨:
“赵法师,您真是……一位奇人啊!”
“二爷……”
如今的柳莺,还是徐柳氏的美丽模样,可声音温柔、有礼有节,又像换了个人似的:
“赵法师为人豁达,他的大恩,我等无以为报。
莫若铭记心中,日后每日祈福,望老天保赵法师与洛姑娘他们,福寿安康、一生平安。”
“莺儿你说得对。我……”
徐望贤忽然停了口:
“哦……兄嫂,昨晚之事,是我一时鲁莽、头脑昏花,还请您不要……”
“二爷。”
柳莺凝望着文人,俏眼里流光温婉:
“您的话,莺儿都明白。
您放心。
老爷在世之时,就曾嘱咐过我,日后他要是不在了,二爷您的命,就是莺儿的命,要莺儿务必好好照料您。
所以,无论世事如何变幻,莺儿都一定会守在您的身旁,照顾您……”
一丝绵绵的情意,在女子的脸上浮现:
“一生一世。”
徐望贤呆住了。
她还称呼自己做“您”和“二爷”,还把兄长说了出来,这说明,她是个坚守妇道的忠贞女子。
可她又把“妾身”改成了“莺儿”,又说了这个“一生一世”。
难道,她的心中,其实还是有我?
对视,沉默。
咳……
赵寒道,“徐里正,我记得您说过,让你们两个住在同一个屋里,是令兄的主意。
这是真事,还是花妖要你们编的?”
“是真的。”徐望贤和柳莺同时答道。
“哦,那夫人您刚才说,徐大老爷还说过,徐里正的命就是您的命,要你务必终生照料他,对吗?”
“没错。”
“那我说二位,那这徐大老爷的话,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怎么?”
赵寒一笑:
“让您二位住在一起,说你俩一条命,还要你们互相照料终生。徐大老爷他这是,让你们同气连枝,厮守一生啊。”
徐望贤和柳莺都愕住了。
徐望贤想起了什么。
当年,兄长娶了莺儿之后不久。
忽然有一日,他和自己有过一番,有些“奇怪”的谈话:
“望贤你可知道,为兄再婚,乃是奉了夫人之命?”
徐继贤说的,当然就是娶柳莺为妾的事了。
“哦……是么?”
一提起这件伤心往事,徐望贤就心乱如麻。
“当年,”徐继贤道,“你兄嫂临终之时,曾嘱咐过为兄。
虽然她很是疼爱允奴,可她还是深有遗憾,没为我徐家生一个健全的儿子,得以继承家业。
她说,小莺她为人贤淑,又是个持家好手,是最好的人选。
她已暗中吩咐过小莺,一旦她离世,就会让我立即娶小莺为妻,以作延续子嗣之想。
可你也知道,我与夫人她一生相守,又怎能另娶她人?
更何况,我一直视小莺为家妹,从没有过那等心思,更不知道莺儿是否已有意中之人。
所以,当时我就回绝了。
可夫人她一直劝我,还说这是她在人世最后一个念想,让我务必帮她成全,说完泪如泉下。
为兄见状悲悯万分,实在不忍再拂逆夫人之意,所以最后才……”
徐继贤稍稍一顿,语气似乎有些沉重:
“望贤,你会怪我么?”
“啊?”
想着那段往事,徐望贤还恍恍惚惚的,支吾道:
“怎……怎么会呢?
兄嫂遗愿,兄长您自当遵从。”
“是么?”
兄长他忽然长叹一声、昂首向天,像个念经的僧人,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人生如梦,总是在梦醒之时,才忽然明白,从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这些不经意的话里,竟然藏着这些深意。
一时间,那位祥和的兄长、丈夫,他的教诲与体贴,仁施善举、音容笑貌,纷纷涌上了心头。
“兄长,望贤我……我对不住你啊……”
徐望贤泪流满面,和柳莺两人相对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