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正是李希愚。
刚才在地牢里,赵寒冲进了牢房,李希愚和柳孝岩也随后冲了进去。
一看见牢房里的情形,李希愚立即就明白了。
他二话不说,也立即跳进了地道里,追着赵寒过来了。
这时候,地牢里的柳孝岩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也带着府兵冲了出来。
他一眼看到地道出口,那张半边狰狞、半边挺拔的脸上似乎一愕,然后迅速扫视了四周一眼,道:
“赵法师,那白衣女鬼呢?
跑了?”
赵寒没回答。
身旁,李希愚儒雅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焦急。
他手按腰间的青铜剑柄,淡淡道:
“赵法师,令狐德正已死,你要问的事,都问到了么?”
赵寒没有回答。
他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地道出口,半晌,忽然道:“李大人,这大都督府的地牢里有条地道,您之前知道么?”
李希愚摇了摇头:
“这个地牢,在我来扬州上任之前,就已经有了。我到任后曾对其修缮过,可并没有做任何的大修。
前些日子,我就被关在那个牢房里面,日夜与此相对。
没想到,那里的地下,竟然藏着如此的玄机。”
柳孝岩也道,“是啊赵法师,我跟着大人在这府里这么久了,这地牢的修缮,大人也是派我来做的。
我也完全不知道,这地下还有条地道。
对了您说过,之前,杜松云从大都督府里逃走的时候,就是从地道里逃走的。
这会不会,是他来之后才修的?”
“不会,”赵寒道,“刚才我在里面走过。
那地道地上的石块,还有四周的墙壁,都被水气腐蚀了很多,显然已经修好很久了。
杜松云初来乍到,这地道不会是他修的。”
“那,”柳孝岩想了想,“就是那个哥舒摩罗修的。
他在扬州城里经营了这么久,在延永寿的府里、还有江都废城的大营里,都修过地道。
这是不是好些年前,他在李大人上任之前,就买通了大都督府里的人,暗中修的?”
赵寒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回答。
“这也不可能。”李希愚就答了。
“为什么,大人?”柳孝岩道。
“因为,”李希愚道,“如今我们已然知道,那白衣女鬼和哥舒摩罗并非一路人,而是各成一派,各有各的目的。
你们救我的当晚,女鬼并没有出手帮助那些突厥乱贼,这就是明证。
若这条地道是哥舒摩罗修的,那他肯定有其重要的用途,是绝不会告诉无关人等的。
那么白衣女鬼,她又怎么知道这地道的所在,还非常的熟悉,来去自如呢?”
柳孝岩说不上话来。
李希愚又道:“赵法师,刚才在地牢里,你和那白衣女鬼吴绛仙,面对面的见过了。
您可有认出,她是谁了?”
赵寒似乎回过了神来。
他摇了摇头,凝望着眼前那一片无边的黑夜,夜色下,那座苍茫的扬州城。
“李大人,”他说,“这次扬州的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潜藏在城里的、各路妖魔鬼怪,都露出他们锋利的爪牙来了。
之前,大人您一直被困在牢里,我们无从相见。
如今您平安归来了,在下正有几件关于此次扬州之战的要事,要立即和您商谈。
不知可否?”
“当然,”李希愚道,“此次大战之事非同小可,李某立即让人将洛姑娘、王大人他们都叫上,与赵法师您一同商议。”
“不……”
赵寒摇了摇头,道:
“这一次,在下想单独和李大人您谈。”
……
……
深夜,黑云密布的天上,又下起了雨。
扬州城里,各种的机关要道,都被大都督府的兵将,严密把守了起来。
城内那些纵横的水道里,水不断满溢出来,往街巷和民宅里灌了过去。
许多老百姓被半夜惊醒了,爬起来把水往外面泼,可根本没有用。
洪水依然灌了进来,好些地势低的人家里,都变成了一片汪洋。
老百姓们想去找人帮忙,可看到城里那种刀枪林立的样子,又不敢乱走动、叫喊,只能心里叫苦连天。
城北,李府内。
这座简朴清幽的府邸里,已经站满了穿甲持枪的府兵,一个个严阵以待。
书房里,点着几根长烛。
一副巨大的扬州堪舆地图,挂在正堂的墙上,赵寒和李希愚站在书房中央,仰望着。
旁边的墙上,斜斜地挂着李希愚的那把青铜长剑,装在那个古老的剑鞘之中。
因为,李希愚一直被关在牢里,对很多情况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