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兄,眼下还能再召集多少兵马,武阳城不小。只有一万人马防守,未必能挡住赵韪狗贼连日相攻啊!”
武阳城郡守府厅堂内,贾龙愁容满布,端望着眼前的舆图,几道敌军的进攻方向,皆绘于图上。
闻贾龙相问,任岐嘴角一苦,言道:“贾兄,若是谈及经学,安民治政,岐尚能言。可行军作战,岐不通军事,唯恐坏累吾等三军将士啊!”
贾龙短叹一声,长吐一气,看向王咸。
王咸在广都一战中,表现出来的军事能力还算不错。毕竟,义军根本没经历过正规训练,能够接连击退老将赵韪数次进攻,也是不易。
“贾叔父,小侄以为,坚守武阳并非良策。武阳一带,地势广阔,更兼人口稠密。赵韪大军一至,必先清四方之野。城内粮草不多,新粮未熟,若是大量百姓被蜀兵驱赶入城,只怕维持不了三月。”
王咸对于眼下的局面也是毫无办法,放弃广都说不上对不对。但若是能够坚守广都,以武阳为根基,保证武阳的安全,凭赵韪帐下四五万人,想要攻破广都,很不现实。
只是,若三军坚守武阳,南面必然空虚。严斌残兵以及江阳郡兵,最多也就抵挡蛮兵旬月。到时候,蛮兵逼近南安,大军早晚还是得退。
“贤侄所言,老夫亦知。只是若不回师,越巂夷兵先蛮兵一步抵达南岸。到时四下无兵,武阳很有可能不保。现在高定的兵马已经转入灵关道,准备配合赵韪攻吾。”
贾龙回了王咸一句话,忧心忡忡。自己也算是知晓兵事,哪会不明白放弃广都的弊端。可手中没兵,也只能放弃。
“贾府君,在下有一言,不知府君可否闻之!”
就在此时,一位三十来岁文吏打扮的人站了出来,冲着贾龙拱手一礼言道。
贾龙定睛看去,并不认识这人是谁,转首看向任岐。
任岐抬手一礼,言道:“贾兄,此乃某郡中从事杨洪,字季休,武阳杨氏子弟。”
“季休有何言,尽可道来!”
闻言,贾龙面色稍改,与杨洪言道。
“府君,为何只言守,而不言攻?”
杨洪凝视贾龙,直言质问。
贾龙眉头一紧,有些不大明白杨洪的意思。
进攻?
现在这局势,防守尚且不及,主动进攻岂不是自取败途?
看到贾龙表情生疑,杨洪便心知其并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继续言道:“府君,以攻代守,方为上计。如今赵韪顿兵广都,休整兵马,积蓄粮草。其之用意,所图者便是一举攻破武阳,清剿吾等。”
“然蜀兵待粮草兵马皆至,发兵武阳时,最快也得近半月时间。这段时间,吾等何不去截杀越嶲夷高定。高定手中兵力不多,军纪涣散,轻易可破。”
贾龙目光一闪,心知这是个机会。毕竟敌军太多,若能先行击败一路,日后的压力也要小上三分。
“季休,那之后又当如何。赵韪、雍慎大军压境,无良策难以抗衡啊!”
一名年近半百之人突然抬口问向杨洪后续之事可有谋划,杨洪顿了一声,言道:“张公,小子狂妄。若能先行击溃越嶲夷,愿领三千人马北上,攻赵韪所必救,以弱其势。余者诸事,便看诸公了。”
张续颔首轻点,似乎对于杨洪非常信任。转头与身旁的任岐言道:“任府君,杨季休才略斐然,足以一信!”
任岐眉头紧凑,看着张续,又看看杨洪,难以抉择。
若说相信杨洪,自是不可能。这小子充为郡府掾属,从未上过战阵。现在口出狂言,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但偏偏张续开了口,就没那么好拒绝了。
杨洪出自武阳杨氏,而武阳的郡望,则是张氏。其祖上也出过三公大吏,世代习礼。张续之子张堪,本是郡中从事,亦受李权一事牵连。如今,丢官去职,益州之主不换,张家也就没了继续往日辉煌的可能。
所以,这犍为张氏,才大力鼎助自己等人起事。整个犍为郡民心稳固不乱,亦是张氏之功。
自己不能无视张续的存在!
“任府君,且信老夫一回。有杨季休在,越嶲夷兵不足为虑。至于季休能否牵扯赵韪大军,且试一番,未尝不可!”
张续再进言,执意要让杨洪领兵。倒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小小的犍为郡也没什么好争的。
贾龙、任岐和自己都老了,没了杨洪这股子勇劲,很多事情都只想着稳妥,稳妥,再稳妥。
但现在,不能再稳妥下去了。十几万敌军逼压而来,若不犯险,早晚必败无疑。骤时,犍为张氏,尚能存否,便要看赵韪的脸色了。
任岐还在迟疑,旁边的贾龙却是心下立断,直言道:“好,既然张公举荐,想来季休必有实才。不知季休,将兵几何,能破越嶲夷?”
杨洪眉间一喜,禀礼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