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眼睛一眯,静静的看着杨弘,等待着其后话。
“如今北方局势,吾等汉、赵、周、楚四雄相争,错综复杂,难觅良机。然而,国朝当速速抽身于外,弃此泥潭。”
杨弘斩钉截铁的喝了一句,如今的北方局势,跟一锅乱粥没啥区别了。不论谁先动手,都要考虑到相邻势力可能做出的举动。但是,楚国坐拥地利,完全可以向大周学习。
或者说,楚国原先预定的战略目标,不知道在何时突然转了个弯
顿了片刻后,杨弘继续说道:“诸君,大汉、周国、赵国实力都不弱。吾等与其相争,难以博利也便罢了,甚至还有可能树敌中原。与其如此,反倒不如抽兵南下,转目长江以南,成故楚之地,拓疆万里。而后,以江南为基,以河洛为矛,再争中原,未尝不可!”
仔细倾听的陈纪不由的点了点头,杨弘虽然非智绝之人,但目光也没有愚笨到哪里去。不过,很重要的一点,其却没有考虑到。
江南之地,即是荆扬二州。
荆州不多说,刘表全力以赴布略襄樊,水陆重兵皆在汉江。其身不死,荆州不乱,楚国便没有机会。
荆州水师实力太强劲了。
扬州倒是好打,可关键打下扬州后又能怎么样?如此一来,楚国的疆域范围一样被无限拉长,荆州随时可以截断长江,将楚国分割成两处。
最关键的是,打下扬州,谁来镇守?
扬州富庶,又有长江倚为天险,若非忠心之士,谁敢保证坐镇之人不会自行割据?
“国相,职下以为不妥。荆州刘表手握重兵,又有无敌水师,想要并其地,非数年之功不可。而扬州,纵是占下,荆州刘表大可顺江东下,蚕食扬州。而吾江淮之兵,只能望江兴叹!”
刘晔站了出来,直言不讳的反驳自己上司的意见。在场的没一个人是傻子,谁不知道取江南以为根基后路,而后北争中原。可关键是实现这一战略目标的代价太大了,甚至很可能还会给他人做嫁衣。
现在,想要取江南,只能静候天机。
然而杨弘却是冷嗤一声,问道:“那本相且问诸位,国朝屯重兵与河洛之间,又能作甚?东出虎牢?西拔函谷?亦或者举兵渡江?中原四战之地,一味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必然日渐难为。骤时周、赵二国,甲骑俱盛,逐鹿中原,千里沃野,何以阻之?还是说,诸君认为吾等十余万步卒,跑的过天下精骑?”
“哼!”
说完,杨弘冷哼一声,回头面向袁术,拱礼言道:“大王,臣以为当伐江东,先尽取扬州。以江左、江右两地,训练水师,打造战船,朔流而上,夺取荆州。于此,国势既成,纵是北方一统,大王亦可坐于南,称孤道寡!”
袁术眼前一亮,不禁冲着杨弘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大将军张勋,问道:“爱卿以为此略如何?”
张勋嘴角动了一下,有些难以抉择。这可不仅仅是赞不赞同一场军事行动,而是代表着站队啊。
陈纪代表的颍川士族,明显想要将江淮士族给挤到一旁,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剑拔弩张了。杨弘作为江淮士族的代表人物,又是大王心腹,手中握着很大的优势。但颍川士族也不是好摆平的,比如淮南刘氏,现在看起来已经投到了颍川士族的怀抱。
自己的选择,将格外重要。
“启禀大王,臣以为可趁汉、周、赵三国无暇南望之际,调兵攻打扬州。”
张勋心中琢磨了片刻,选择了杨弘,因为在颍川士族的强压下,即使有大王宠爱,杨国相也颇是吃力。若是杨弘倒了,自己就能独善其身?
“既然如此……”
袁术正幻想着大楚雄据江南,凭地万里,以争天下的美梦。心中,也是不由自主的打算偏向杨弘。
然而,沉默了许久的陈纪突然开口了:“启禀大王,老臣以为不妥!”
袁术立马生了一丝不满,问道:“陈公以为,有何不妥?”
“老臣斗胆,敢问大将军,出兵江南。讨伐扬州需兵将几何?防范荆州刘表,又需兵将几何?”
陈纪一句质问,让张勋也很不高兴。出兵多少,怎么打仗,是自己这个大将军操心的事,哪轮到汝一司徒废话。自己刚刚确定立场,扭头就想插手军中?
“司徒公,兵家之事,因时因地,本将心中自有筹谋,不劳司徒费心!”
“哼,扬州刘繇帐下,大将数十员,盛兵四五万,更有江东水师两万余人。七万敌军,吾国朝少说也要布置十万人马,方有一丝机会。而荆州刘表,八万锐卒,三万水师,战船数千艘。而国朝水军,周船虽众,然多为小舰,战力不济。步卒虽广,却要布防千里之境。何以抽大军南下,以望东南?”
陈纪说完,当即便有人附和,皆不认同杨弘之策。
可杨弘既然提到这一点,又岂会不准备后手?
“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