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里,老王头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见到前军部曲。
老王头没在乎路过的这些乌桓兵,垂着头耸拉着眼皮,看起来一个个像没睡醒一般。
也是,谁也不愿意醒过来,毕竟这场噩梦,太恐怖了。只可惜,已经发生的噩梦,不可能再消失了。
七万多人,一战损折四万余人。
换成哪一支部队也承受不了这场噩梦,更别提昨日,还被白马义从沿途截去了万余民夫。若非赵骑编制尚在,才迫使白马义从仅是吊在大军后面。
没错,他们屁股后面还有一支白马义从。
而正因为如此,他们赵骑也被安排到了后面,照顾民夫。毕竟,没了这些民夫,日后到了戍夫山,安营扎寨可是个麻烦事。
越过前军,看见步卒,老王头就知道到中军了。
“报”
老王头口中不断高喊,掠过一双双注视过来的目光,径直朝着那一群步兵中显眼的大纛奔去。
行至纛下,老王头当即扯住缰绳,冲着战车上将军打扮的人汇报道:“将军,大事不妙,北面不下十万鲜卑骑兵,正在杀来。”
“什么?”
韩猛一惊,看向老王头,怒斥道:“混账,胆敢虚报军情,乱我军心?”
这一声叱喝,不仅吓了老王头一跳,也吓了亲军一跳。或者说,亲军是被斥候所言给吓到,突然停下战车,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斥候。
中军一停,后面的部队全都顿了下来,疑惑的眺望中军。更有甚者,以为是到了休息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所事事的看着四周。
“将军,小的曾随臧中郎北上出塞,那是便充任斥候。而方才所探,远甚于北伐一战。现在撤还来得及,再慢的话,我们可跑不过鲜卑骑兵。”
老王头一点也不虚,拧了下眉头,与韩猛对视说道。
韩猛目光狠厉之色显现,正欲拔剑砍了这以下犯上的小卒子。
剑未出鞘,谁知远处又是一声。
“报!”
一骑飞马近前,大呼:“将军,北面二十里发现鲜卑游骑,正与吾军斥候交战。”
“报!”
“启禀将军,斥候来报,发现鲜卑大军主力,不下十万众。”
“报斥候来报,鲜卑骑兵兵分两路,一部直冲吾大军所在杀来,一路径直东去。”
“报!”
“”
短短不到一刻的时间,斥候快骑纷涌来报,不下数十骑。
韩猛猛吸一口,轻吐而出:“传令,放弃民夫辎重,所有人加速前进。”
“快,备马!”
一名亲军瞬间将老王头拉下战马,随后韩猛下战车,上马疾驰。周围诸骑卫,当即跟上。
而被撤下战马的老王头懵了一下,随即便指着那远去的数十骑,破口骂道:“吾操汝祖宗!”
至于周围的步卒,轰的一下就散了。
随后人人相传,鲜卑大军杀来了。
短短片刻,三千多赵军步卒,看着前面乌桓人突然加快速度,疾驰而走。当即,便晓得他们被抛弃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成了无头苍蝇,四处乱跑。
老王头被挤挤撞撞之下,也被挟裹着不知往何处跑去。
步卒一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民夫也随之而乱。鲜卑人杀来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让所有人都想避过去。无数人开始往西面的山中跑去,只有山里,才是最安全的。
处于后军位置的赵国骑兵,不知所措的看着民夫队伍,突然自北开始乱了起来。
很快,鲜于辅、鲜于银兄弟二人便得到了消息,十万鲜卑大军杀来了。
宛如晴天霹雳,砸在两人的头顶上。
鲜于辅想都没想,直问道:“韩将军呢,有何军令?”
“没有军令,韩将军已经带着诸将逃了!”
“卧槽!”
鲜于银愤恨骂了一句,瞪着北面,咬牙切齿。
他老母的,韩猛这贼厮,已经是第二次把他们给丢在一边了。
“唉,吾等也撤吧。”
鲜于辅摇着头长叹一声,冲着鲜于银打了下手势。
很快,这万五千余赵骑精锐,便拨马东走。先过滹沱河,后面翻过群山,总能回到幽州。若是愣头愣脑的往西北跑,只怕会中了鲜卑人的下怀。
赵云也很快就发现了赵军骑兵的动静,仓皇往东去,铁定是要渡过滹沱河。不过,前面究竟有什么?
是鲜卑人!
赵云眼睛一眯,当即下令:“传各曲,收拢百姓。鲜卑人残暴不仁,万不可使彼等大肆屠戮那些民夫。”
“诺!”
白马义从当即加快了步伐,朝着北面赶去。沿途碰到往南逃的赵军民夫,皆收拢于军后,留军看护。
赵军已乱。
不仅仅是被抛弃的民夫和步卒乱,连一同逃跑的乌桓人也都开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