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苻健来到了李贵乙师所在。
数千人马无不是心情低落的看着眼前的战场。
几千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狼藉的战场之中,残破的大营,不出意外就是蜀兵主力先前驻扎之地。从前寨,一直到后寨,血迹蔓延,残肢遍野。
周围伫立在营寨木栅上的乌鸦,成群成片,凄厉的叫声,更让人心生烦躁。
苻健逐步从前寨,一直走到中军。
越过了那片尸体堆积最多的惨烈战场,有许多许多的族人,不计其数。目及四周,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中了蜀兵的埋伏,被包围了。
否则,两军将士的尸身,不会如此泾渭分明。
行过辕门。
那一片插满箭矢的土地上,连个踏脚的地方都不见,但却倒下了二百余面向自己的尸体。
再往里面走,就能够发现营地内,全是身着蜀兵甲衣的士兵遗体。可这些人的临死的模样,却是互相残杀的姿态。
苻健在脑海中,一点一滴的构建着昨夜发生在蜀兵大营的这场战斗。
这场,几无胜算的战斗。
李贵快步走到苻健身前,皱着眉头,口中憋着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苻健看了其一眼,长叹一声,言道:“说吧,老夫还承受的住!”
“没发现军将的遗体,不过在东面数里外的一处树林中,发现了吾军将士的诸多甲衣,包括军将的甲胄、印信、军旗等要物。”
李贵沮丧的叹声言道。
军将,说好听点下落不明,说难听点基本上就能判定结果了。
作为大周的一军军将,一位年轻的军将,他肯定不会接受自己被敌军俘虏的结果。那么,唯有其一。
苻健缓缓颔首,苦颜摇头叹息:“嗨收敛好军将遗物,以及印信,报送傅燮军将、徐将军以及王上。军旗,替下纛旗,告知三军。休整一宿,明日整军,兵进涪县,为军将报仇,为吾军雪耻!”
“诺!”
李贵紧锁牙关,沉声应之。
尚未及进晚食,护氐军上下所余八千之众,皆闻其军将杨驹战死沙场之噩耗。
此次,未有如同上次兵败的萎靡不振,所有人无不是缄默不语,安静的擦拭着手中寒人的兵刃。
军心可用不可用,苻健不知道,但自己知道什么叫做耻辱!
护氐军,自建立起,第一次伐蜀,为蜀兵勾结宋建、雷定等寇,截道伏击,惨败而归。不过一载,曾身负重伤的前军将杨腾,疮发病故。
第二次伐蜀,大军刚刚走出阴平,又为蜀兵围杀,军将杨驹惨死。
护氐军,若是不能复此二世之仇,还有何面目,作为大周编制中的一军。
更何况,出征前,军将曾言,他们只要立下大功,拿下巴蜀。护氐军,就将更改军号,成为大周的第九军。所有氐人部民,不论老弱,皆可入周籍,成为真正的周人。
现在,事未竟,一军主将先亡。
他们这些部下,又有何面目去要那第九军的编制,有何面目去见父老乡亲。
次日一早。
护氐军留下负伤的千余人,同时予军中民夫分发札甲、兵刃,编入部曲,汇军万人,发兵直向涪县。
两日而至城外,筑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
于此时,身在其后的傅燮,也领着第二军万余主力,抵达那座残破的军寨前。
得到杨驹战死沙场消息的傅燮,再没有先前的抱怨情绪,一改常时懒散,复振威凛,率军急行。
杨驹,不论其是否有孤军冒进之缘故,他都是大周第二位战死沙场的军将。
李堪战死甘泉,周国上下杀胡骑十余万。
如今,杨驹战死,没道理不大开杀戒!
而且,众所周知,杨驹之父方于数月前旧伤复发病故。其尚未娶妻纳妾,更无兄弟,白马杨氏父子两代,为大周效死尽忠,何人不敬,何人不愤,何人不怒!
“传令各部,加快速度,驰援苻健!”
“诺!”
杨驹一死,最过于愤怒的当属其部下诸多氐将。
傅燮有些担心苻健等人意气用事,冒然攻城。若是损失惨重的话,他们这支偏师,可就没有能力再继续下一步的计划了。
败退或战死沙场,倒非大事。
就怕耽误了整个伐蜀布略,致使三军耗用辎重无数,而无所得,那才是真正的万死难辞咎。
傍晚,傅燮至江油。
两日后至涪县。
抵达涪县城外后,傅燮才大松了一口气。
苻健并没有让自己失望,压住了心中的怒火,等待自己大军的到来。同时,其于这三日间,亦是打造了不少攻城器械。
明日便足战矣。
当夜。
城外周军中帐。
傅燮阔马金刀的伫立在前,看着身侧左右数员大将。
“杨军将的身死,本将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