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回营,士气不由更落。
往常,每天攻城无果,回到营内,军卒虽然气沮,但信心未丧。
可今日,明明拿下了一段城墙,眼看着下城的机会,逐渐消逝,让所有人都开始担心,他们究竟能不能拿下涪县。
吃过晚食,各营报备伤亡。
死者,就地掩埋。伤者,悉数送至后营。
傅燮也再度召集诸将。
魏杰、郭援、赵昂、苻健、窦茂、李贵。
再加上主帅傅燮,七人面色各有沮情,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包括召集者傅燮,也陷入缄默中。
看着帐下几员大将,心下暗叹不已,果然自己还是不如大王。回想当年,现在自己还记得葭萌关大战前的那一夜。
似乎,无论遭受什么挫折,王上都有办法把将士们的心气,重新给拉回来。
可自己
“唉几日下来,战死了近四千将士,还有六千余弟兄受伤。吾等,已伤亡过半。城内守军的伤亡,应该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傅燮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此似乎更会让本就低落的士气,雪上加霜。
果不其然,几名大将面现苦意,无话可应,只剩下吁嘘短叹。
伤亡都是小事,看不到希望才是重点。
城内的守军,具体数目犹不知多少。数日伫于望楼典查守军的斥候,只给了个大概的兵力数量。
不下一万人。
不可否认,自家将士在这场攻城战中的表现,已是上佳。
守军的伤亡,虽不及己军,但也绝对不会少于四千人。
那么,按一万人算,守军起码还有六千人。
而他们,就算拼光最后一兵一卒,守军仍旧会有余众。首发
真的看不到希望啊
“明日,予民夫分发甲刃,各部精锐尽出。”
傅燮沉索了片刻,依旧打算再拼一把,而后扫视诸将,喝道:“诸位,军粮已不足十日之用,退兵吾等也回不到汉中。与其死在深山老林中,还不如死在涪县城下。本将亲自督战,各级将校,一律身临前沿。大纛不退,任何人敢后退,休怪本将无情!”
“唰!”
帐内六将齐齐肃身,应声道:“末将遵命!”
“下去好生告知诸军吏,明天便是决死一战!”
“诺!”
随后,傅燮随手一摆,示意众人散去。
既然自己没办法提升士气,那便只有以军法相逼。
虽然显得很是绝情,但效果也绝对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的多。自己相信,没有一个弟兄愿意背军法,逃之夭夭。
因为,他们跑的了,他们的父母妻子跑不了!
夜战,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人人都知道夜战很容易击败敌军,但人人也都知道夜战很容易被人家给反杀。
比如眼下。
正值月黑风高,寅时方至。
夏谦望着周围江面上几十艘着火的战船,不由抽了抽嘴角。
随即,想都没想,便号令身后的运兵船迅速撤离战场,原路返回。
而其本人,在将军令传达给接战的诸多战舰后,调头南返。基本上处于崩溃边缘的水军,亦是迅速与蜀军水军脱战,开始朝着南面逃跑。
不到半个时辰,江面上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只剩下那尚在燃烧的六七十艘战船,铺满江面,向苍天诉说着这场战斗。
蜀军水军大获全胜,自是狂欢不已。
而仓皇逃走的周军,在稍顿休整中,无不是灰心丧气。
夏谦更是凭栏面北,长叹连连。
朔江北上,奇袭涪县。
计划是好计划,只要趁着夜色,小心避开了益州水军。三面临水的涪县,绝对想不到自己会突然杀出来。
可,谁让自己倒霉呢?
鬼知道蜀军水寨,居然设在江东岸?
垫江、德阳二城,都是在西汉水西岸。以常理而言,蜀军水寨肯定是设置在西岸更好。一来,补给更加方便,也能得到陆地上的支援。二来,就算有了巨变,水军放弃水寨,也能退守城池。
然而,两个时辰前。
自己正偷偷的打算渡过这一段区域,因为附近不远就是德阳城。沿途未见的蜀军水军,很可能就在这一带。
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心中本还有些小小窃喜。
谁知道,转眼斥候来报,发现了蜀军水寨,就在前面数里,水寨筑于东岸。
东岸?
东岸!
沿着东岸岸边偷渡的大军,就这么凑巧的一头撞上蜀军水寨。
自己当时愣了片刻,随即果决的下令大军奇袭敌寨。
因为,自家快船既然发现了蜀军水寨,那蜀军的快船很可能也会发现己军。己军无论是水军兵力,还是战船数量,都处于极大的劣势。
想要打赢,只能立即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