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首,名曰赐支河首。
其东积石山、岷山,其山赐支河曲、西海,其南便是发羌荒蛮之所,其西数百里乃是昆仑山口。
扎陵湖、鄢陵湖畔,就是杨洪等人所言的河首。
以前,枹罕就是宋建的势力范围,西北面的湟中是烧当羌的地盘。但自从诸羌被赶尽杀绝后,宋建也退出了陇西郡,于东至西倾山、北至西海河曲、南至积石山、西至河首一带,继续过着自己称王称霸的美好生活。
但两年前,宋建率军而出,与徐荣交战。惨败后,又放弃了河曲以及西倾山一带的势力范围,深退至河首区域,消失在周人的眼中。
时至今日,城头换大旗。
河首地区,正高高的悬挂着杨字大旗。
当杨洪率军回到营落时,已是十余日过去。
鄢陵湖东北近百里处,一座低矮土城,就此掘地而起。
此处,濒临黄河,不缺淡水。河首一带,又可种植青稞,以为谷粮。再加上分散在远处的部落,皆放牧游居,时而都会至此货殖,亦不缺乏肉类补充。
也算是一个好地方了!
当然,最关键的就是,鄢陵湖侧有一处盐池,天然形成的盐池。
否则,宋建亦或者杨洪,也不会就居在此。那些游牧在外的牧民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里货殖。
控制着盐池的杨洪,拥有着在当地最大的话语权。
这也是宋建能够牢牢掌控着周围十余万牧民的重要原因。
大军回城,居于山城的所有人都欢欣鼓舞。
他们知道宋建亡了!
留守的邓芝,在看到宋建的脑袋后,更是欣喜异常。早已准备好的何袛灵位,终于等来了它最需要的物什。
祀祭订在了三日后,毕竟大军远行数百里作战,疲倦不堪,积蓄休息。
杨洪亦是回到自己的府上,黄泥筑墙,青石垒舍。
看起来,有种中原乡下暴发户的模样,虽然心中不太满意,可比那羊骚味浓重的帐篷,强上太多了。
高高悬挂的门匾,第一次让杨洪感觉到,身在异乡终有家。
“夫君”
没有厮仆,只有一位在院内学着女工的女子,听到外面响动后,出来一观。
便见朝思暮想之人归来,衣甲虽破,却遮不住那意气风发的骄傲,更挡不住历尽沧桑的面庞。
杨洪看着倚在门口,晶莹欲落的妻子,不由心下暗叹一声。
女子并非天下绝色,亦非奇丑难堪。出落细腻,眉目清秀,颊腮天成,颇有七分巾眉姿容。若非久居高原,习好纵马游猎,致使面色略显麦黄,自己绝对会更加喜欢。
唉谁让自己于蜀中膏腴长大,见多了清灵白秀的女子。
然而,既结白首,何须他言。
薄姬!
薄申羌族长之女,其部万民眼中的西海明珠。
其父往来蜀地繁多,深慕巴蜀之秀丽,又好汉家之典礼。也许是听多了那些权贵人家,对爱妾的称呼,于是就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取名姬。
有此姻缘,天也命也。
冒失一战,损兵折将,失之故交,仓惶南遁。
得彼父收容,得天女幸慕。
自己才有能力重整旗鼓,大败宋建,成就威名!
杨洪踱步至前,轻抚其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细语道:“使卿久等了,洪回来了!”
“郎君”
薄姬玉口刚开,眸中晶泪,潸然而下。
终见,君之笑颜!
昏已半载,他终于对她笑了。
“载年来,洪身负血仇,常肃穆无言,使汝倍受委屈。”
杨洪轻揽薄姬入怀,抚摸着那盘起的发丝,附耳微言。随即,抬目仰首,放松的大声说道:“今日,大仇得报,洪不负诸君之共举,不负卿之所倚候。稍后,取酒置肉,吾夫妻二人,当一醉方休,共庆大成。”
薄姬亦是出怀,望着神气挥豪的郎君,目光中充满了爱意。遂屈身作礼,言道:“郎君且去换衣服吧,妾身这就煮食!”
“那不叫换衣服,叫更衣沐浴,哈哈哈”
突然间,杨洪开了句玩笑话,指出薄姬言中不雅之词,大笑入内。
薄姬也不生气,稍有疑惑,却很快就抛掷脑后,紧随其行。
更衣沐浴?
唉汉人说话都好繁琐啊,换衣服还得这么说吗?
更衣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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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之地,于此凛冬,烧水都费劲的很。
看着忙里忙外,奔走不停的薄姬,杨洪不由微叹摇摇头,上前接过薄姬费劲提着的木桶。
“缘何不寻些仆婢?”
“呼累死了。阿翁说,汉人妻子不仅要出落大方,礼节尽到。且需谙熟女工,生火煮食,如此方为贤妻良母。所以,吾都得慢慢学着做,不然日后随郎君回中原,别人会嘲笑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