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这处小小的施工现场,往南行十三四里。
终于来到了这处最大的施工现场,民夫连营有十余里,十几万民夫聚集在此,修筑着这一段路。
有开挖路基者,有凿石拓宽者,有拌土输运者,有打磨条石者
凡凡数十种,石匠、木匠、陶匠、铁匠等等,皆现于此。
除了长安,这里应该是大周工匠总类聚集最多的地方了。
此外,还有画师这种高端艺者。
反正一大群老头子聚在一起,看的郭嘉兴致尽来。
因为,工程的总负责人少府少监,就在这群人之中。
十几号人,围绕着一圈,听着其中一名青年人挥斥。不过,那人似乎带有口吃,说话断断续续。有时,两三息才把一个字嘣完。
“少监”
一名吏员,显然注意到了郭嘉的到来,疑惑的唤了声顶头上司。
这人看衣着就不是简单人物,尽显豪贵。可褒斜道这旮旯地,士族子弟会闲着没事来吃土?
少监闻声后望,只看了一眼,便当即顾不上场中众人,匆忙来到郭嘉面前请礼:“可是祭酒临此?”
“嘉私行尔,耽误少监了。”
郭嘉带起微笑,和和气气回礼。
少监也许不认识自己,但昨日那吏员不可能不报于其。
其余人,也都沉下声来,看着眼前的权贵之人。
“祭酒所来,职下早已准备,已命人往前面去,传唤荀攸先生。另外,还请祭酒恕罪,职下先前并不知晓荀先生,乃是祭酒故友!”
“无妨无妨。若非此番细察,嘉亦不知好友服刑役于前。”
郭嘉没有在意,谁让公达兄自己想不开呢,怪得了谁。而后,又冲着少监言道:“方才嘉闻诸君探讨正酣,可否一闻之?”
“有祭酒指导,吾等荣幸!”
少监当即恭维一句,心里面却是在吐槽,果然是大王派来视察的。否则,这些连负责天下技艺的自己都听不懂的玩意,祭酒能听得懂就有鬼了。
接下来
自诩智绝的郭嘉,也是听了好大一顿天书。
旁边的少监,时不时还能插句嘴,可自个真的是满脑浆糊
但是,自己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地方会有画师的存在。
头发斑白的老画师,按照那青年人的吩咐,不断的在一幅悬崖峭壁的画纸上添笔。
“诸位长者,不论是横梁撑之,亦或是立柱顶之,都无法保证车驾安全通行。而且,南山山中古木虽多,木制虽好,但仍是木料,难躲风雨吹化。如此修缮,不出二十年,必然需要彻底翻修,虚耗民力、财力。”
少监身旁的一名吏员开口言道,语气颇为严苛。
但随即便有人反驳:“可若依马小子之言,凿峭壁开行道,起码需深入近丈,壁道虽畅,然谁也不敢保证其上山体,会否坍塌。若是坍塌,前功尽弃。”
“小小子,算算过了不会!”
马钧亦是回道。
“如此空算,谁都皆可。然,旦有万一呢?”
还有人不服。
马钧皱起眉头,看向少监。
少监思索了下,随即看向郭嘉。
连带着其余人,也都不仅将目光折向郭嘉。
气氛的突然安静,让郭嘉有些莫名的尴尬,干笑一声,朝着众人言道:“诸位长者,嘉确实不通修建之道啊”
“祭酒,现在不是修建的问题,而是如何修建的问题?”
“嗯?有区别吗?”
郭嘉回视少监,什么叫不是修建的问题,而是如何修建的问题,那不还是修建的问题嘛。
少监嘴角一苦,言道:“是钱的问题。以横梁或立木之法,只需巨木即可,可上南山伐巨木,顺水而至。耗费不了太大的功夫,自然也就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若凿壁取路,仅是这百步宽的路,少说也得三月功夫,花费自然就高。”
“二者,孰优孰劣?”
“自然是凿壁占优啊,只要山体不出现坍塌,栈道至少可保百年之久。”
少府没敢夸下海口,真要是依马钧所言,凿壁开路,无天灾无人祸,三百年打底。自己当初听了,差点没把这小子给撵滚蛋。
结果,不声不响,这小子找人凿通了两步长,确实比用木梁石梁强的多。
“那就凿壁开道!国朝所图永久之策,而非一时之策!”
郭嘉当机立断。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跳出言道:“祭酒不知,当年明帝命人以火烧水激之法,费时三年,方开十二步石硐,名曰石门。而眼前峭壁,却有百步,且向南段,沿途峭壁几近百里,皆凿壁开山,纵是吾等老死,亦未必能成啊!”
“是啊祭酒,马小子年少无知,您居国贵,当辨良言啊!”
场中一时激愤。
马钧也不由垂下头颅,暗自感叹。
郭嘉逐渐拧起眉头,看向马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