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
连夜前往洛阳一带侦察的游骑斥候,回到了伊阙外的三军大营。
夜落星稀之际,周军中帐内,苏则和十几员重将,正拿着赵军南下说事。
“斥候的最新消息,赵军率先南下的乃是袁谭的并州兵。兵力不多,只有两万人左右。但已经拿下了孟津,而且平津关也被其拿下了。如今,拒守平津关和孟津,应该是等待赵军的后续主力。”
苏则说完,看向诸将,又言道:“稍后便派人去颖川,让赵衢他们回来。”
“将军,撤回颖川的兵马,那楚国在洛阳的兵力,岂不是就能逃脱出去?不若封死楚军逃走路线,让他们和赵军拼个你死我活!”
杨秋的话,代表了帐内不少人的心思。
然而苏则摇了摇头,说道:“从一开始,朝廷的目的,就不是灭亡楚国。若是楚军无处可退,那洛阳一带的楚军很有可能会在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向赵军投降。而且,袁术死了,齐国和赵国都有机会吞并楚国豫南疆域。而吾大周,却是什么也得不到!”
“苏征北所言正是,不若给楚军一点希望,洛阳说不定就能坚持更久的时间。甚至,袁术回到豫南后,也会继续抵抗赵军。楚国存在一日,赵国拿下河洛的时间就会被拖延一日,对于国朝而言,非常有利。”
周瑜亦是帮衬一句,配合苏则说道。
“罢了罢了,吾等争论再多也无甚用处。消息已经送往长安了,半个月后,长安的命令就该到了。这样,明日移营,暂退三分,收敛河洛、颖川流民,没有本将军令,谁也不准靠近洛阳。”
“末将等遵命!”
同时,退回洛阳的张勋,也来到南宫,觐见楚国皇帝袁术。
“臣有负皇恩,请陛下责罚!”
一入殿,张勋二话不说,便伏地请罪。
此战失利,又被赵军趁机夺去了孟津和平津关两处要地,洛阳已经直挺挺的暴露在赵军兵锋之下了。
“哼起来吧,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
袁术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对于张勋也有些不满。伊阙之战,河洛所有的兵力,几乎都调给了他。要不然,孟津和平津关也不会如此轻易失守。结果,伊阙之战还打败了。
这让人还怎么玩嘛!
“朕的大将军啊,赵军占领平津关,直临洛阳。如今,城内人心惶惶,该当如何啊?”
“臣稍后便整顿兵马,夺回平津关!”
“整顿兵马?”
袁术面色一苦,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大军新败,士气低落,唉”
听到袁术这般说话,张勋垂着头,亦是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
现在的局面,乃是大势所趋。
即便今岁不打这场伊阙之战,到了明岁,更加难打。
殿内沉寂了良久。
袁术最终无奈的下令道:“就这样吧,若卿能夺回平津关,大楚的国都尚可存之。若是不能,吾大楚社稷,只怕将亡于前啊!”
“陛下,臣有句话,请陛下纳之。”
张勋没有当即接话,而是拱礼言道。
“爱卿且言。”
“臣,请陛下迁都平舆。洛阳虽有四塞之险,但直面周、赵二国,东面齐国也日渐强大。局势稍有不利,便是三面被困之局。且就以眼下局势而言,周军侵入颖川,洛阳便是孤城困守。豫南粮秣、兵马皆不能驰援,四战之地,不宜为都。”
张勋说完,袁术便点起了头。
先前定都洛阳,是为了向众人表示楚国君臣争夺中原,北上并冀的战略意图。因为,洛阳虽处四战之地,但同样亦是四方通衢。
可现在,国势衰弱,再以洛阳为都,就显得很是尴尬了。
“放弃洛阳,有失民望。”
心中虽然赞同张勋的说法,但袁术知道自己还需要一番借口,不然本就孱弱的国势,再行迁都,民心必然一落千丈。
“洛阳不会放弃,臣愿领军坚守洛阳。而陛下乃万金之躯,岂能居于危墙之下,当巡狩东南,总统时局,为社稷计。”
“不可,万万不可!”
张勋话音一落,袁术摇着头当即拒绝道。
坚守洛阳?
怎么坚守?
平津关不用说也知道夺不回来了,一群败兵,能够赶在赵军主力打到洛阳前恢复士气,就算是不错了。
洛阳,可是死局啊。
“陛下,非如此,不足以稳时势!伊阙大败,臣罪不可赦,能坚守洛阳,为国死节,已是陛下开恩。臣无能挽之大局,唯有尽忠效死尔。”
“爱卿,汝若是身死洛阳,让朕如何是处?周、赵、齐三国名将辈出,唯有爱卿能将兵以拒。爱卿去之,孤又托重任于何人哉?”
袁术也明白张勋的意思,不论是伊阙之败,还是洛阳之危,甚至洛阳失守,都需要找一个有足够威望的人,替自己这位皇帝背下黑锅。
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