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纾秀眉蹙起,看了高龑两息后,便回过头来,继续盯着手中奏疏的内容。
唇齿却是轻开,问道:“龑儿,汝从何得知?”
“回母后,盖顺不敢对儿臣有所隐瞒。”
“哦盖顺盖君理吗?”
姜纾一听是调查司盖顺与儿子所说,不禁莞尔,细细的思考着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调查司说是一直掌握在郭奉孝手中,可奉孝那小子慵懒的紧,几乎不处理什么事。去岁其引荐了盖顺后,陛下也感于其父盖勋之功,封官加爵,让其跟着奉孝好好学。
也可以说,陛下心中下一任调查司的主官,就是他盖顺了。毕竟,是亲近之人,可以付之信任。
既然如此,那盖顺将这等国家机密之事,现言与太子,必然也早有陛下授意。
“君理想必倾言相告了吧!”
“母后”
高龑心里还是有点小慌张,因为自己是拿太子的身份压着盖顺,道出了许多陈年旧事。可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事后,自己才明白为什么蔡师跟阎相有点对头。
杜畿决堤,水漫左冯诩。荒年大饥,军马封道,堵塞饥民。御史下县,为地方文武所拒,遣逼回朝。
最终留下了种种疑团
一场大水,一场饥荒,除了父皇,没有人知道左冯诩在这两年内,到底死了多少人,亡了多少家。
也包括调查司!
调查司知道的具体数目,也只不过是原先的国相府呈报给父皇的数目。
“除了这些,盖顺还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
“说的甚?”
“国朝从未在左冯诩征兵,科举亦不举左冯诩学子,并且改革户籍制度以来,初平三年后仍存有的左冯诩家户,皆未更新籍,仍以旧籍论,且不断填户左冯诩。”
“也不少了,不过还不多。”
姜纾轻松写意的点着头,说了一句。随后,立马变了一副凝重的表情,言道:“来,母后将盖顺不知道事,言与汝听。”
“啊?”
高龑愣了一下,有点
虽然盖顺也说了,他自己知道的也不过外表皮毛而已,但没想到母后不仅没有责怪自己,还打算再给自己说些要密
总感觉,匪夷所思。
“杜畿,杜伯侯知道吗?”
“知道,听说以前父皇很看好他。只是不知何故,一直没得到父皇重用。另外,左冯诩大水,便是其决堤所为。”
“没错。决堤放水于左冯诩,正是杜畿所为,由此深得陛下器重。当年大水,长安尚被埋没尺丈,汝年纪小,不记事。若无杜畿决堤于左冯诩,大周何谈有今日。但母后着重要说的不是此事,而是发生在此事中的一件小事。”
“小事?”
“对”
姜纾突然扬起嘴角,可在高龑看来,这不是笑。能比决大河堤岸还要机密的事,能是小事?
“杜畿下令决堤后,左冯诩郡尉、郡兵及太守府一应官吏,围杜伯侯以质之,形同兵变、政变!明白吗?”
“嘶”
闻言,高龑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虽然猜到了不是小事,但没想到是这种事。
兵变、政变,任谁摊上其一,都是死罪。
自己虽然没见过,但史书上记载的可不少。没成功的无一例外,全都是阖族尽诛。
“其二,两场大灾后,左冯诩匪盗如毛,剿之不尽。甘泉宫大战时,这些盗匪没少给大周制造麻烦。”
“其三,国朝多次政改,每每都是左冯诩为最后完成。尤其是户籍统计,左冯诩北部数县诸老族、乡望皆引民众抵触,导致左冯诩郡府甚是难为。最后上报到陛下处,尔父皇当初可是气的要杀光那数千户。国朝之前一直没有填民左冯诩的打算,广袤田野尽散于彼,又免赋税,已经是仁尽义至了。他们,却不知好歹,始终与朝廷作对。故而,才有了填民左冯诩之举。”
“仅是这三天,这点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明白吗?”
末了,姜纾又重与高龑道了一句。
但高龑依旧摇头,回道:“母后说这么多,儿臣虽一时不能明白,但儿臣依旧认为阎相此举惩处过重。左冯诩北部诸县,虽对国朝多有抵触、不满之心,但亦是大周之民,亦存于大周之土。”
“汝这孩子,怎么说来说去,还是愚钝不明。不是阎相要如此处置,是汝父皇想要的便是这个结果。先前,汝父皇一直考虑着自己的仁德之民,才屡屡对彼等百般容忍。否则依汝父皇的性子,户籍统计一事,就不可能如此了事。现在,趁着大战之际,可以杀鸡骇猴,彰显威严!”
姜纾有些恼火,倒不是对高龑恼火的紧,而是针对蔡师。
蔡邕那老头肯定又拿着满口的仁义道德,来劝言龑儿该如何处置此事。
“母后,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这道理,您应该比儿臣更清楚!”
高龑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