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嚯嚯!”
伴随着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呼喝,那大军滚动的雄壮也入人眉间。
不计其数的赵军,从北面浩浩荡荡而来。漫山遍野的黑衣玄甲,宛若黑潮,淹没一座座凸起的山丘。数不尽的旌旗,也让干枯的山林,换了颜色。
与之相比,文水岸边,几座车营,围绕着苏则所在的山丘,来回交错。同样是旌旗密布,同样是甲士成群,玄色与赤色成为了龙山间最鲜明的对比。
“杀!”
几乎没有任何准备,更没有什么阵前叙话、遣骑劝降之类的无用之举。数以万计的赵军将士,随着鼓声一起,呼啸朝周军淹来。
苏则注视着滚滚而至的赵军,兵力正在预估之间,约三万之众。兵分三路,直取己方最前沿的三座车营。
突破这三座车营,赵军中锋便可直抵山丘下姚琼亲自坐镇的车营。其后,便是自己中垒所在。
以左右两翼,掩护中军强攻,想法不错。
只不过左右各营,随时都可以支援前沿三座车营。甚至,丘南也可以抽调五千人,来抵挡淳于琼主力的进攻。
“姚琼到哪了?马玩他们攻势如何?”
“都督,斥候还未传回消息!”
“哼,多派斥候,务必做到一刻一报。”
“诺!”
与身旁亲卫说完,苏则就开始关注前面的战斗。
此战胜利的保证,就是自己中垒不会被赵军击败,但用几万民夫来跟精锐的赵军打,难度还是不小的。
说到底,己军所谓的营垒,也仅是最简单的车营。
赵国三军尽出,同时攻向周军最前沿的三座车营,数不清的将士、旌旗,几乎遮蔽了后方淳于琼的视线。
但却是遮不住前方染色的红目!
车营并不高,随意攀爬即可越上去,只不过要冒着周军密密麻麻的戈矛攀爬,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许多赵军将士来到车营外,便用手中的戈矛去拨开守军的戈矛,以方便负责突进的单刀兵,越过车营,杀入到周军人群中。
两边数以千计的长兵,在对方人群中来回戳刺,每一秒都有运气不好的人被捅翻在地。而那些趁机企图翻越的车营的人更惨,几乎在越上车马的一瞬间,就会被几根长矛捅出几个窟窿。
即便这些敢死之士,侥幸的跳进周军人群中,也会被守在戈矛兵旁边的周军刀盾手给剁了。
什么胆气,什么武勇!在数不尽的戈矛面前,如同纸张一样单薄,唯一能够起到作用的只有运气。
即便是胆怯的人,也会被人海不断地往前推动。意外摔倒的人,更是会被自己人给踩成肉泥。
前面血气冲天,死伤无数,而后面不远亦是如此。
天空中来回穿梭的箭雨,宛若乌云垂落一般,动不动就是将覆盖区域内的兵卒一扫而尽。随后,无数人拥挤着填满这个区域,扎在土中的箭矢,也都纷纷被踩进尸体里。
作为进攻一方的赵军,在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内,损失不小。车营外,几乎堆了两三层的尸体,车马上更是爬伏了不少死尸。献血顺着车辕流淌,将四周浸成赤红。
同样,周军的伤亡也非常惨重,车营内圈边缘倒是见不到多少尸体,可是那已经浸透了的土地,无声的告诉了所有人,短短时间内它喝了不少血。
车营之内,更是惨淡一片,不少人冒着赵军射来的箭矢,将受伤或者战死的人抬走。
死的人,集中堆放在营后的山洼里,不小的山洼已经被尸体填平了。扔下去前拽下尸体脖颈上染满鲜血的木牌,丢到旁边木桶中。每当装满一个木桶,就会有人将其送往中军。
不只是随军作战的民夫,即便是后方输运粮秣的民夫,也一样享受着抚恤制度的福利。虽然比不上正规军,但总比什么都落不到好。
而这些木牌,就是他们是否能得到抚恤的关键物品。
营内的轻伤员,随随便便包了一下,就再度被赶回了前沿,继续坚守营垒。重伤员则送到中军附近,等待着军医为他们治疗。
但想了一想,全军也只有一百人左右的军匠,未必能够忙的过来。
逃跑的人,也有。甚至,不在少数。
这些人多是被己军巨大的伤亡给吓疯了,尤其是那密密麻麻的箭雨,看着身前数十人乃至近百人,瞬间被射成刺猬,没有几人能够承受的住这种压力。
更何况,他们还都只是民夫,这是他们第一次上阵,杀人也是第一次。而且,不比国朝的十几个野战军,经历过长时间的训练,还装备有精良的札甲以及盾牌。
他们全营五千余人,盾牌只有不到一千副,还都集中在前沿,为戈矛兵提供掩护。后面营中的人,面对赵军的箭矢,连躲避的角落都没有。
于是,三座前沿车营之后的督战队身前,皆有近百颗脑袋,以及无头尸体。这些尸体就随意的摆在那里,后面放了一个黑色的木桶,里面装着这些临阵脱逃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