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相,新法如何?”
大殿间,见阎象将新法翻阅完毕后,高诚才凝神一问。
阎象长呼一气,轻轻合上法册,言道:“陛下,大战方休,便动国基,属实冒险!”
“险在何处?”
阎象话音一落,高诚随即反问而至。
这回,阎象没有急着再回答,而是颔首作思。自己只是翻阅了一遍这新法,短时间内想要挑出其间的不当之处也不可能。张松是大才,侍中台内诸员也皆是名声远扬,哪有那么多漏洞可寻。
但无论这新法如何,首先就有两点不妥之处。其一,大战刚停,便动耕地这一块,无事还好,旦出差池即是大事。其二,新法条例众多,看起来虽无漏洞,但未曾施行地方,谁也不知道会有哪些缺点。
目光注视着高诚,阎象迟疑了,心中有了丁点想法,但也有点不敢说出来。
陛下似乎对自己出现了些许不满!
缘何如此,只怕难与文先那次脱不了干系。
随即,又垂下头颅,不作声。
见阎象如此,高诚又将目光看向钟繇,询问的意思尽在眼神之中。
“陛下,臣不支持新法!”
钟繇甚是果断,似乎在方才已经做下了抉择。
高诚点了头,言道:“嗯,新法字里行间都在针对士族。元常出身颍川钟氏,不支持也在情理之间。”
“陛下,臣非是为家族所虑。若是为家族所虑,那长安城外钟氏区区数百亩中田,如何比得上陛下的青睐?臣担心的是,天下良田、山林、水泽、矿产俱属皇室的话,谁人能制?”
钟繇凛着眉目,反驳说道。
高诚摇了摇头,回道:“元常担心吾大周后世皇帝无人可制?皇权极度膨胀?但新法最后十条,皆是限制皇权,还不足够吗?”
“陛下,皇权毕竟是皇权。后面十条法度之间,最可制后世之帝者,莫过于祖制。然,纵观刘汉四百载,违背的祖制还少吗?”
钟繇回问。
闻其所言,高诚敲了敲案板。的确如钟繇所说,祖制其实也没有多大的限制能力。毕竟,死的了皇帝能管得着当国的皇帝的话,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多昏弱之君了。
“元常,此法势在必行!朕,另有法子以制后世。”
高诚一锤定音,懒的跟钟繇纠缠。也许,钟繇不在乎钟氏的那点权益,但不代表他不会照顾豫州士族的权益。已经进入周境的大批豫州士族,肯定有人会走他钟繇的门路。
钟繇没有惊讶,知道自己劝不住,因为陛下一直都没有变。只不过,目光狐疑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阎象,陛下如此略过阎相,意味非凡啊。
当年自己去相,说白了也是因为没有达到陛下心中的肯定。而今,阎相遭受这般冷遇,只怕陛下很有可能直接换相,来为此次新法推行铺路啊。
嘶
想到这里,钟繇神色变了下,但没有说话,学着阎象,颔首缄默不语。
若真如自己猜测,谁也无法阻拦新法的推行了。
坐在一侧,一直安静听着陛下与阎象、钟繇对话的张松,也很快就想到了其中关键所在。
目光也是不由悚了起来,心中莫名多了许些忧愁。陛下如此孤行,未必会如心如愿啊!
“阎相,新法何时铺行,朕会责侍中台向中枢府传达。责令一下,中枢府、尚书台务必做好充分准备,展开新法铺行,明白吗?”
“臣等遵命!”
阎象和钟繇都不再有反驳的念头,拱手作礼。
“嗯永年,汝代朕送送两位爱卿。”
“臣遵命!”
“阎相、钟尚书,请!”
“”
三人离去后,高诚随即就冲着赵常侍言道:“传秦爱卿觐见。”
“诺!”
不消片刻,大周少府秦怡便至殿中。
“臣怡拜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坐。”
“谢陛下!”
“爱卿准备的如何了?”
秦怡落座后,高诚便迫不及待的问起。
“回陛下,臣已命属官带来大周境内宫殿、园林、池湖、盐铁、金铜、陵寝、祀庙、马场等皇室所属名册,正在殿外静候。”
秦怡拱礼作声。
高诚点了下头,说道:“好,这些稍后送至侍中台。由侍中台另行造册完毕后,会归与少府。而后,少府再作新册,妥善保管,发备份至中枢府、石渠阁。其间,如与侍中造册有所差池,责人重新勘校,务必保证无有遗错。”
“臣明白。”
“对了,诏租已作多少?”
“回陛下,已刊印三百四十六万余份。眼下还在刊印之中,至月底应足南阳、河洛、并州三地之用。不过,军方的造册尚未传来。”
“这一点无妨,实在不行先印章,日后再补名录也不迟。”
高诚摆了摆手,心中并不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