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郡府内,孙香引郡府官要,居于下案。
高诚一边看着郡府所录典籍,时不时询问下身侧伫足的盖勋。
也许当着政方官要的面,如此行事并不妥当,但这一路来所见所闻,容不得自己再顾及那些地方官员的颜面了。自己就是要告诉南阳各地的官吏,别搞些小动作耽误时间。
“文阳,育阳县的呈文,怎么一回事?”
将灾民聚集的各县呈文阅过一遍后,高诚挑出了问题最大的一封,目光看向孙香。
孙香怔了下,不明所以,执礼言道:“回陛下,不知育阳出了何变故?”
听到孙香所问,高诚不由转目看向盖勋。
事关大计,盖勋来南阳前自己就叮嘱过了,调查司探查到的所有问题,都要与南阳主官知会一声,由南阳地方主官责权处理。
怎么回事?看样子,孙香根本不知情。
“陛下,孙府君至南阳不过半月,臣先前皆报徐车骑处理。”
“徐荣没处理这件事吗?”
“派人查了,不过牵连有些大,车骑将这件事压下去了,打算等待陛下至,再酌情处理。谁知,汝南那边又出了大事!”
盖顺话说完,高诚就明白,这不是件好处理的事情。尤其是连徐荣都一时下不了决定,显然也只有自己能办了。
“既然如此,那便详细说说。文阳,汝也听一听,再出现此番事宜,一律依朕今日之决。”
“诺!”
“臣明白。”
“关于此事,调查司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亦或着说那些人根本没作掩饰,光明正大的假名行事。育阳民营内,原本录入的豫州士族、豪强二百余家,今日只余百户。偏偏育阳当地,在短短三个月内,出现了百余次姻事。其中,尤属前几年刚刚迁族至育阳的蔡氏为重,其家嫡族旁支,占姻事半数之多。”
“其次,便是育阳民营灾民口户骤减之事,皆是育阳当地假招募民工之名,许以重利,诱惑百姓就居育阳。而育阳县府开具籍户,彼等或孤身一人,或夫妻二人,无老幼所连。如此,育阳民营少了足足近千户,两千余口。”
听完盖顺所言,孙香就明白陛下缘何有些动怒了。
自己上任之前,就已经得知陛下打算借豫州灾民,重订天下田制。这其中,牵扯甚多,士族、勋贵、百姓、商贾、匠佐皆入其内,可谓是大刀阔斧。
显而易见,蔡氏被人当了枪使!
不过,能让蔡老爷子心甘情愿当这把枪,想必也是得了厚利!
“陛下,臣这便责主薄领贼捕、五官,会御史署、廷尉署,前往育阳,调查此事。”
“臣等即可着人前往。”
孙香请言完毕,身旁的御史署令、廷尉署令也急忙应声。
态度表现的还行,起码各府署没给搅合到一块去,显得地方三权有模有样。
不过.....
“文阳打算以何名查捕?郡、县府虽有行令调查的权利,但就算是查的再明白,又以何名捕之?”
高诚凝视着孙香,看来这段时间,孙文阳还没有把大周律吃透。
育阳诸事,真论起来,根本算不上触犯刑法。
大周律中并没有规定不许当地百姓与外地灾民结姻,更没有规定不许当地招募灾民民工。至于县府与民工作籍一事,更没什么好查的。
再查也不过是当地县府发现有黑户充作募工,而后会知募工,着其到县衙申请户籍。亦或者招工者,引领这些募工,直接去申请户籍。
大周对于户籍的批准并不严格,尤其是在地方县邑上,县长、令便可以决定所有权。然后,只需要层层上报即可,一切都很正规!
孙香思忖了片刻,似乎也发现了这些,随即又想到了其他。终是蓦然垂首,言道:“陛下,那当如何处理,还请示下。”
“那些入籍育阳的百姓,县府可曾分与耕田?”
“都分的有,但多不过五十亩,少不过三十亩!”
盖顺应声答话。
高诚点了点头,这就是了,那些家伙不可能给这些百姓分够新法规定的田亩。不然,他们岂不是在为自己做嫁衣?
“新法尚未正式下行,但育阳令并未及时将新入籍户口,及时上报郡府、朝廷,致使新籍百姓需要重新录籍、给田,政令拖沓,予各州、郡、县,布告批评!”
脑子一转,高诚就想到如何处置这种钻空子的行为了,也不迟疑,直接与孙香道来。
孙香初闻间,还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处罚着实过于轻松。但后面细细思来,便回过味来了。
布告批评,看起来根本不像处罚,一未迁职,二未罚俸。但别的不说,三年之内,育阳令的绩效,自己是不可能给上上了,即便再有才能,最多也就是中下之评。
而且,布告各州、郡、县,这育阳令一下子就出了大名。
不知,是福是祸啊!
“陛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