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沿着邗沟向北进入淮水,再从泗州经睢水、蒗荡渠、鸿沟,过板渚进入黄河,这条水道也就是后来的通济渠。未来的京杭大运河主要是黄河以北开挖,以南是以沟通原有水系为主,否则几个月挖出几千里的运河,杨广就是倾国之力也不可能。
原通济渠经过的都是黄淮大平原,此时虽值冬日,但两岸风光仍是广阔奇致,瑰丽秀色。
站在甲板上,虽然迎面风冷,但潮水涨满,两岸与江水相平,显得十分开阔,顺风行船恰好把帆儿高悬。
杨广坐在船上,望着两岸的繁华兴盛,不由得诗兴大发。
“平淮既森森,晓雾复霏霏。
淮甸未分色,泱漭共晨晖。
晴霞转孤屿,锦帆出长圻。
潮鱼时跃浪,沙禽鸣欲飞。
会待高秋晚,愁因逝水归。”
跟着身旁的杨昭、张衡等人全都抚掌赞和,黄明远也好像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着众人一同赞叹。
张衡默默地看了黄明远几眼,虽然二人昨日便曾见过,但一日不见,黄明远却丝毫没有昨日的失魂落魄,反而一脸的淡然油然而生。
他很熟悉他这个学生,黄明远表现的越淡然,说明他心里越在乎,爆发的力量也就越大。
“张卿,你觉得孤以后若是修建一条运河把幽州、洛阳、余杭连成一条线,那将如何?”杨广意气风发的问道。
张衡一愣,头一反应竟然是杨广疯了。从幽州到洛阳再折向吴越,全长要五千多里。这可不是像修长城一样,平地里砌墙,而是在平原上挖沟。到时北高南低,杨广就不怕河水倒灌。
再说了,这样的工程,得耗费多大的国力才能完成。当年暴秦修个郑国渠不过区区三百里,就花了十年的时间,还差一点国力衰竭。若真是修这么一条运河,没个三五十年是别想了。
张衡思索再三,才答道:“王爷的想法,深谋远虑,若此运河真能修成,必将如郑国渠一般,泽被苍生。只是此运河若开,工程量浩大,恐没个三五十年不得成形啊。”
杨广大手一挥,笑道:“张卿多虑了,孤看三年便可足以啊。我大隋亿兆百姓,一人一掀土,也能掘开这条运河。”
张衡听的一阵心惊,这还能让天下人都去挖运河了吗?
看到张衡和杨昭等人吃惊的样子,杨广一阵骄傲之气,尔等还是跟不上孤王的步伐。
再看看表情根本没有什么变化的黄明远,杨广忽然想知道黄明远的想法了。
“明远认为如何?”
黄明远本来跟边缘人一样,也不说话,这时听到杨广的问询,赶忙上前答道:“王爷深谋远虑,为人所叹服。运河一开,南北通途,必将能绵延我大隋之万古基业。”
杨广笑道:“明远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黄明远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今江淮其四野畛畷无数,膏腴兼倍,其野沃,其民练,其财丰,其器利,天下之腹心之地也。运河一成,勾连江河,可朝发夕至,江南丰盛之物尽入北地,以解北地粮困之噩,且资食有储而无水害也,此为其一利也;运河一成,可泛舟山东,控引淮、湖,与海通波,今南朝已亡,南人未附,常有祸乱,自洛阳而下,直通淮、泗,自北徂南,摧讨逆节,可无往不胜也,此为其二利也;运河一成,可勾连南北,沿途城池、村落无数,借运河之利,可使田因得溉灌,也可使疏启道衢,彻壅通堙,商旅转繁,游食转众,府藏盈积,公私丰赡,此为其三利也。如此三利,如何不当的开万世太平之基业,共夏禹论功不较多。”
“哈!!!”杨广抚掌大笑起来,“明远懂我,明远懂我啊。明远说到孤心坎里去了,好个共夏禹论功不较多,运河一成,不亚大禹治水也。”
众人也仿佛恍然大悟一样,赶忙围上来赞叹杨广的雄才大略。
黄明远却是不悲不喜,一脸淡然。他没有提杨广三年修河的荒谬性,因为现在杨广还只是个晋王,更是个听不得劝的晋王。
张衡、杨昭等人也没有再多说。现在要紧的是太子之位,至于修河,还是等杨广当了皇帝再说吧。
杨广大乐,在巨舟上宴请众人。
虽然杨广是个北方人,但却是特别喜欢南方的风物,连潮湿酷热的梅雨季节也不觉得难耐,更不用说水上行舟了。他的座舟,是用一艘五牙大舰改造的,长船一道,逶迤如龙,楼台亭榭,鳞甲相似。这时的杨广还算节俭,但座舟也是威风凛凛。
宝船一路向北,走了数日,便到了板渚,即是今河南荥阳市汜水镇东北黄河南侧。此地东接汴水,北靠黄河,未来的通济渠便是从这里出发向南的。
此时,作为一个重要渡口,板渚城内外人流攒动,来往船只,应接不暇。杨广决定在此歇过一晚再继续向西。
入夜之后,黄明远不愿再待在船上,而是下得船来,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