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听他说到了这里,心里已经认可了他的说法,石廷柱身经百战,老奸巨猾,而辽西驿道距离海岸又是如此之近,他怎么可能会不防着来自海上的袭击呢?
就算是有了之前他通过祖大寿招降杨振的那点事情,他也决不会对杨振轻易就放松了提防。
而且正如张臣所说,石廷柱这种有经验的老将押送车炮辎重前往宁远,必然不会忘了向沿途经过的地方提前派出哨探。
如果走了从塔山到连山的官路驿道,那么满鞑子镶白旗汉军的哨骑应该已经遍布此地的海岸了。
包括这个河口地带,即便镶白旗汉军的哨骑不好抵达,他也一定会想出有别的办法过来探看。
因此,石廷柱到底可能会走哪一条路,等到仇震海的小舅子郭增福一回来,便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杨振正在心里面念叨着郭增福,就听见仇震海突然说道:“都督,增福回来了!”
杨振忙扭头向西张望,就见西边远处的芦苇荡里正划出一条小船来,那船头上蹲着的黑壮汉子正在向他们招手示意。
那黑壮汉子,赫然正是仇震海的小舅子郭增福。
不一会儿,郭增福的小船靠上了杨振他们所在的大船,被人拉上来以后,连忙过来拜见。
“都督,俺们划船向西数里,出了芦苇荡,查看了一会儿,什么人影也没有看见,并没有发现满鞑子或者二鞑子的哨骑逻卒。”
郭增福这么一说,众人已知这意味着什么了,一时之间,包括仇震海在内的众将,全都看向了杨振,等着他的决断。
“既然如此,石廷柱究竟走了哪条路,也就不用多说了。传令下去,大船抛锚驻泊,小船载人上岸。各部各哨,带好枪炮弹药和干粮,立刻行动吧!”
说到这里,杨振又对仇震海说道:“俞亮泰、严省三各带所部跟我上岸,你带着整个船队大小船只,留守在此。预计傍晚前后,我会叫人过来传令,到时候你带袁进所部一同上岸,从后面包抄满鞑子从宁远方向派来的援军。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切不可轻举妄动!”
有了姻亲的关系,仇震海及其所部将士的未来,已经与杨振的未来捆到了一起,对于杨振的命令,他自然是惟命是从,当下听了杨振的吩咐,连忙亲自布置传令去了。
很快,整个船队都行动了起来,杨振也领着自己的传令兵麻克清,夹杂在张臣、张国淦统率的三哨火枪队主力人马之中,换乘了小船,在郭增福的引领之下,通过芦苇荡中弯弯曲曲的水道,第一批踏上了连山河以北大白马石一带的地面。
就在杨振他们换乘小船,一批批穿过了芦苇荡靠岸登陆的同时,他们所在地的西南方向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遥远的炮声。
杨振连忙在拥挤着埋伏在芦苇荡边上的将士人群里搜寻杨珅的影子,见他正不远处的一处洼地里指挥着已经登岸的炮队整理行伍,方才放下心来。
“都督,这是红夷大炮的炮声,当是宁远城头传来的炮声。看来满鞑子已经开始围攻宁远了!”
紧跟在杨振身边的张臣,见杨振方才听见了炮声,正焦急张望,便连忙对他说道:“不是连山城,且不说连山城没有这么多红夷大炮了,就是有,也绝不是这个声响这个动静!”
杨振他们靠岸登陆的地方,虽然与连山城隔着一条连山河,但是只有七八里地的距离而已。
若是连山城头开炮,莫说是红夷大炮了,就是普通的大炮,也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声响。
张臣话音落了以后,来自远处天边的炮声,一声接着一声地传来,几乎连绵不绝,听在耳朵里就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闷雷声一般。
“是啊,看来满鞑子等不及他们的大炮送来,就要开始进攻宁远城了!”
杨振现在距离宁远城已经不远了,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可能也就三十来里路程,只是他不愿意打无把握之仗,还不愿意跟多铎、豪格统率的满鞑子精锐在野外硬碰硬。
想起历史上同一时期的宁远之战,想起金国凤的死,杨振的心里一阵黯然。
但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准备已久的更好的计划,而去直救宁远。
他只能暗自祈祷金国凤能够挺进自己叫金士俊给他带去的叮嘱,千万不要一时激愤而率部出战。
只要自己这一战取得了预期的效果,那么满鞑子的重炮就再也不可能抵达宁远。
如果满鞑子没有重炮,那么他们打下宁远城,基本上等于是痴人说梦。
在这样的情况下,宁远城稳如泰山,金国凤还有什么理由出城,去跟满鞑子硬碰硬呢?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自己取得了伏击石廷柱的胜利,其实就相当于是救了金国凤。
崇祯十二年十月初四日午时三刻,杨振所率的三哨火枪兵、两哨掷弹兵、一哨冲天炮炮手,以及俞亮泰、严省三随船上岸的两队水手,一共两千余人,终于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