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代的红衣大炮,根本没有多少精准度可言,并不是说你想打哪里,就能打哪里的。
它的弹着点每一次都不一样,具体打到哪里,一凭经验,二看运气。
而且炮兵与步兵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又没有现代的通信工具可以使用,想要实现真正的步炮协同,无异于痴心妄想。
可是豪格已经说到了那个份儿上了,马光远、马光晖兄弟哪里还敢再说半句不行?
他们兄弟俩回到了重炮阵中,立刻传达了豪格的命令,既然上峰有令,且在前方冲城的人马,又不是自己,镶黄旗汉军乌真超哈牛录的炮手们也没人敢管闲事,去管那么多。
很快,松山城外满鞑子的重炮阵地,在停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再次轰隆隆地打响了。
然而有了之前的后撤,马光远麾下的重炮已经够不到松山城的西墙了,打出的弹丸,落点,没有一颗直接打在城墙之上,更没有一颗能够打到松山城头之上。
城外突然响起的隆隆炮声,吓了杨振一跳,也把城头上云集的松山官军各部将士,吓了一跳。
但是,当他们发现满鞑子重炮的射程,根本够不到松山城墙,根本打不到松山城头,反倒把城下的满鞑子打死了好几个,城上的士气比先前更加高涨,一阵阵欢呼的声浪直传到豪格的耳朵里面。
“混账,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快把重炮往前推进,去打城墙,去打城墙!”
豪格对于自己之前灵机一动的想法,原本还是颇为满意的,但是一轮炮击过后,效果跟预期相差实在甚远,马光远麾下的重炮没有一门打到城头,甚至没有一门打到城墙。
这个结果,叫豪格顿时恼羞成怒,于是便骑着马,从重炮阵地后方奔来,拿着马鞭子劈头盖脸地抽打着炮手们。
炮阵后撤以来的第一轮炮击,原本就是试射和找位,豪格这么一来,马光远马光晖兄弟以及他们手下的众多炮手们,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按照他的命令,将炮阵往前推进。
满鞑子炮阵的调整需要时间,而已经云集在松山城下的满鞑子,又奉了豪格的命令,在城下等着攻城,不能撤退。
离着城池远一些的满鞑子还好说,躲在纵横交错的壕沟里面,还算相对安全。
可是那些已经冲到城根下的满鞑子,处境变得更惨,即便是跳进壕沟里面躲着,也仍然难逃被杀的命运。
城头上的火枪、手榴弹,以及不断从天而降的开花弹,几乎能够覆盖整个战场。
那些躲在壕沟里的满鞑子,即使躲得过火枪的铅弹,躲得过天上掉下来的开花弹,也躲不过城上投下来的手榴弹。
李禄手下的许多老掷弹兵,投掷手榴弹的准头,比一般火枪手打出的枪弹,比一般炮手打出的炮弹准多了。
却说马光远麾下的重炮队伍,在豪格的亲自指挥下,顶着松山城头那门红夷大炮的威胁,又向着松山城前移了数十步,当即装填了弹药,再次轰鸣起来。
这一次果然好了许多,二十门红衣大炮一字排开,打出去的弹丸多数打在了城墙根上,有几颗还打在了那段外墙倒塌,裸露在外的墙体夯土之上。
十几斤重的弹丸打在夯土墙体上面,一颗弹丸就是一个大炕,打得土石飞溅,城下没死的满鞑子见状立时一片欢呼。
豪格拿着千里镜看见了这个情况,心情稍稍好转了一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但是想到仍然没有一个弹丸打上城头,根本无法压制城头明军的反击,他的心情便又糟糕了起来,气冲冲地他下了马,站在一门红衣重炮的附近,呵斥着那些炮手:
“多加一些火药,多加一些火药,你们这些饭桶废物,再打不到城头上面,本王要了你们的狗命!”
豪格之所以如此气急败坏,是因为身在前方的叶克书和鳌拜一再派人回来请令,建议他要么将镶黄旗汉军一鼓作气全部压上,继续猛攻那个有了缺口的城头,要么就干脆下令收兵,将城下的镶白旗汉军和镶黄旗兵马先撤回来休整,然后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豪格在千里镜里看得也很清楚,他多在后方耽搁一会儿,前方就会多死一批人手。
在豪格的打骂呵斥之下,马光远麾下的许多炮手们不由自主地往他们掌管的红衣大炮里使劲装填火药。
看见身边的一门大炮装填完毕,心急如焚的豪格,劈手夺过了一个镶黄旗汉军乌真超哈牛录章京手里的火把,亲自上前点燃了插在炮膛药室引火孔里的引火索。
引火索冒着浓烟,噌噌噌地燃烧着,将火花导入红夷大炮的药室之中。
豪格见状后退了两步,丢掉手里的火把,学着其他炮手们的样子,双手捂着耳朵,张着嘴,等待着火炮发射,渴望着这一颗弹丸,能够如愿打在城头上,将云集在城头上的明军赶下城去。
然而,他却注定要看不见这一刻了。
说时迟那时快,豪格刚刚退开去,就看见眼前一道烟火闪过,一声炸雷般的轰鸣响起,刹那间一股炙热的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