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侍卫的伺候下,喝了一碗药汤子,稍稍平复了下来,只冷眼看着,并不说话。
眼前这些人,他无法处置,但是显然他心中仍旧余怒未消。
“皇上,臣弟看礼亲王所言,乃是正理。这些奴才们的确罪该万死,但是如何处罚,还是留到将来回了盛京再议。”
睿亲王多尔衮听见代善所说的话,知他表面说得严厉,实际上却是在替地上跪着的那些人开脱,当下便也不含糊,先是对代善的话表示赞同,紧接着又说道:
“今时今日的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收拾眼前局面。臣弟多铎现在松山城里,肃亲王豪格又已经昏迷多日,咱们在此耽搁多一日,他们便多一日之危险。至于这些奴才,且叫他们将功赎罪可也。”
黄台吉听了这话,先看了看代善,又看了看多尔衮,沉默了片刻,遂说道:“豫郡王多铎,与你一母同胞不假,可他也是朕的弟弟,也是礼亲王的弟弟。豫郡王被俘,失落于敌手,朕与礼亲王的心情,与你睿亲王,还有武英郡王的心情,是一样的。”
黄台吉面无表情地说完了这些话,停顿片刻,然后指着多尔衮说道:“墨尔根亲王的称号不是白叫的,既然你先来了两日,那你先说说看,今时今日,朕与尔等,该当如何收拾这个局面?”
多尔衮的睿亲王封号里的睿字,来自蒙语或者满语里面的“墨尔根”。
早年多尔衮征讨蒙古部落取得大捷,黄台吉曾经赠予他墨尔根代青的称号,意即聪明智慧的统帅。
在蒙语或者满语里面,“墨尔根”,大体上就是聪明智慧有头脑的意思。
满鞑子伪帝黄台吉改元崇德称帝的时候,便将多尔衮的墨尔根代青封号,改为了墨尔根亲王,对应译成了汉语以后,就是睿亲王。
“取松山,无非三法。一曰强攻,一曰智取,一曰围困迫降。强攻自必不说,先用重炮轰城,等他城墙倒塌,大军涌入,城池自然可得。”
这几日里,多尔衮果然思考了取松山的方法,现下他见黄台吉询问,便将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谈,一一摆出。
“所谓智取,则是先打其城外据点,或者去打乳峰岗,或者打他沿海船营,又或者干脆攻打锦州城,总之攻其必救,诱其出兵离城。或者佯做无备状,诱其出城劫营。而我军则半路埋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至于围困迫降,则如当年我皇上取大凌河城之法,一来围城打援,二来等他粮尽,一旦松山粮尽,城中自有降者。”
多尔衮一番话,把取松山的各种常规办法,全都一一说到了,但是最后却并没有表达出他自己的倾向。
其实他说的这些所谓的取松山之法,黄台吉本人怎会不知道呢,就是大帐里的其他人,也都心知肚明。
却说黄台吉听了多尔衮的这番话,皱着眉头阴着脸,摸着大下巴上的胡茬子,沉默不语。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睿亲王多尔衮下手的武英郡王阿济格,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不快地说道:
“打一个松山城,哪里要这么多说道?!将我大军重炮一百位摆作一排,轮番轰之,凭它是哪个城池,怎么当得起三四日的狠攻?
“今我大军云集,还搞什么智取?还有什么围困迫降,那得打到何年何月去?多铎现被拘在松山城中,多押一日,便多受一日之苦,便多遭一日之罪。我皇上也是多铎兄长,围城旷日持久,多铎岂能受得等得?”
这两日来,武英郡王阿济格与睿亲王多尔衮,就这个问题已经争辩过几回了。
阿济格一直坚持强攻,从率军抵达之日,就请令过了小凌河,从西、从南,两面围了松山城,并一再要求强攻。
如果不是多尔衮坚决不同意,恐怕松山城下早就又开打了。
此时多尔衮见他还是执意强攻,脸色也是难看,冲他说道:“将炮一百位摆成一排,说来轻巧,但哪里来的一百位重炮?!”
说到这里,多尔衮站了起来,又对黄台吉说道:“我皇上当知,两白旗汉军固山额真石廷柱一行败没,所携三十门重炮,一战尽失于葛砬子山下卧牛沟中。如今两白旗汉军所有天佑助威大将军,在册仅剩十门。
“臣弟当日来得匆促,未便携行一起,只命正白旗汉军梅勒章京达尔汉收集其余,随后出发。到得今日,达尔汉、沈永忠方随我皇上抵达军前。臣弟来此两日,未便攻城,实皆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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